袭安愣了愣,还是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道:“这么晚你还没回房,倒是稀奇。”
“你饿了?”清瑞放下报纸往沙发角落里一塞,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嗳——”袭安按住她的手,迎上去仔细看了几眼,方才笑道:“真羡慕你,永远这样干干净净的。”
清瑞取下眼镜,揉着眉心道:“什么呐……凭空冒出这么一句。”
袭安扫了眼桌角的电话,裹紧身上的睡袍,无赖相的缠住清瑞的胳膊整个人腻上来,略有些撒娇道:“我饿了呀,你要给我做夜宵?”
清瑞从沙发上爬起来,就要去掀铃,袭安快她一步遮住铃,道:“别吵着宋妈了,我并不饿。”
清瑞“咦”一声,又恍悟的摇摇头:“那你下来做什么的?”
她们贴的很近,袭安甚至闻到清瑞洗澡过后带着湿味的气息。她直直看进清瑞眼里,那里有自己的影子,小小的,残缺的。
“你以为,你这是为了她来牺牲自己么?只可惜,她并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
“她来找我谈判,而你是筹码——也只有你这么傻,被她利用了还心心念念着她对你偶尔的仁慈!”
袭安如被什么蛰了,猛的后退两步,惊惶的急速喘息起来。
清瑞不解的看她,见袭安的眼神直愣愣的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她的目光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袭安,你怎么了?”
袭安脸色一阵一阵的难看,她又想起受伤的莫妮卡,嗓子里哽的越发难受,自我安慰了半晌才颤声道:“没……没什么。”
粹白暗龙仿古的瓷灯罩子上覆了一只蛾子,清瑞朝上面呼气,却依然一动不动。她凑上去看,才发现那只是小小一个印章。她失笑的拿手指在上面抹了抹,触手的灼热。她的眼光飘向袭安,格外淡的又折了几折,落在她身后的花瓶上。
袭安用手遮住脸很重的揉了几下,声音都被揉变形了:“早点休息吧,一月不见,总觉着你瘦了好些。”
“好。”她的回答淡淡的并不带什么热度,袭安却察觉出不同以往的那一丝差别,凝神去望,清瑞正垂着头,她所见的那一小片侧脸皮肤,就像是刚敷过一层很薄很薄的胭脂,渐渐浓了,然后又慢慢散去。
“你……”
“嗯,睡了睡了。”清瑞快步往楼梯走去,匆匆上了几级,又停下来:“袭安?”
“什么?”
“……没什么。”清瑞抿着的嘴角微微弯了下,月白蝉翼纱袍拍打她的小腿,在空里旋一旋,消失在二楼。
袭安怔忪的又坐下来,她四下看了看——这样一个牢笼!四四方方的牢笼,还有那样多的人争破了头也要挤进来。莫妮卡的牢笼带了带着太决绝的色彩,逼仄的另她喘不过气;季家的牢笼金碧辉煌,可再金碧辉煌也只是一座坟,鬼气森然,一切都是未可知,欺骗、利用、伤害……似乎随时都会上演。
好在平平要回来了。刘志远,林秋同,莫妮卡,季泽宇……袭安掩住脸,极压抑的从嗓子里憋出几个音节,却连自己也辨不清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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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安现在没有怀孕..放心啦^-^
【39】
杨艺媛朝袭安招招手,烟气分别从她的鼻子嘴巴里溢出来,婷婷袅袅,直的曲的不规则的,被风一吹,撕扯着越来越淡,只剩那缕缠绵的香气萦绕不休。
小翠原是在屋里伺候着打烟泡的,杨艺媛让她出去,袭安便接替了她,只才准备动手,杨艺媛斜乜她一眼,往旁了挪一挪,让出大半的席子来。
袭安爬上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捧了茶杯送到杨艺媛嘴边,伺候她抿了一小口。
“你们都当我傻的,我只是不愿去计较。”她冷不丁说出一句,似怒亦嗔瞥了袭安一眼,末了又仰着脑袋望着天花板吁气:“象你,心思再活络,累着心也累着人。”
袭安低下头,又转身趴在榻上,手臂蒙着眼睛,不吭声。杨艺媛揉了揉袭安的腰,慢吞吞吸了一口,放下烟枪,脑袋蹭着移到袭安脸际,朝她耳朵徐徐的吐烟。
袭安抬头,薄薄一层的烟隔在她们之间,朦胧了各自的容颜。杨艺媛眯着眼睛笑,袭安着魔一样使劲去嗅那股异香,侧着身体追逐她的气息。
杨艺媛笑出声来,将烟嘴塞到袭安半张的嘴里:“别怕有瘾,少吸一些不妨事的。”她诱哄她,袭安果然吸下去,却呛的一阵咳嗽。
“慢慢来。”她拍她的背,袭安又尝试着吸了一口,学杨艺媛的样子放软了身体斜躺着,却并不感到多大的愉悦。
“有瘾倒不好了?”脑子里的筋放松下来,她觉得空空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她说话。
“谁愿意有这样的瘾——也就除了我罢。”杨艺媛丰润的嘴唇挪向袭安,脑袋相互磨蹭着,就着对方的口水又吸了一阵,这才通泰了。
“人人有人人的计较——小姐想姓虞的,史太太怕树大了招风,后面的一副冷漠心肠事事防人……你呐,心再宽一些,跟了我作伴吧。”
“这个说辞奇怪——我简直要误会是给季先生当说客了。”
旗袍的摆子往上掀了好些,袭安弯着身体往下抹,白生生的腿肚子缠在朱红暗纹里,艳丽的晃眼。杨艺媛伸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抚摸,手上戒指的冷硬让袭安微微退缩,她却仿佛不察觉,坚持着一直到了大腿根,这才语带着嫉恨道:“他就喜欢这样的,我知道,又长又直,豆腐一样的触觉。”
袭安把腿往旁了缩,从榻上坐起身来:“……我不想。”
杨艺媛点点头,并不忙着劝解,只道:“你弟弟要回来了?”
“嗯。”袭安拢好散开的头发,又整了整胸前不经意松开的盘扣:“季先生讲,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杨艺媛歪着身体看袭安动作,又象是想起什么,突然道:“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子是一直穿洋装的。”
袭安手上一顿,偏头去看她,心里一片惶惶然——这个改变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一橱一橱旗袍,喜欢穿旗袍的人是清瑞。
她下了榻去推窗户,杨艺媛还是猫在榻上,没骨头一样蜷着身体,却听外面宁儿亮着脆脆的嗓子道:“清姨姨,姆妈不在屋里啊?陪宁儿玩会嘛……”
袭安侧转过身体,见房门上一条微小的缝,外头的日影在缝隙里一晃一晃。
她烦躁的皱起了眉。
门外的童声渐渐远了,杨艺媛嗤一声,道:“傻宁儿。”
袭安心里说不出的郁结,留在杨艺媛处吃了晚饭才回的后进。正见着宋妈在收拾碗筷,菜还是整碗整碗的不见人动过。
她顺口问道:“二太太吃过了?”
“喝了些汤就回楼上躺着了。”
袭安茫茫然的站在饭厅里,宋妈见状以为她还没吃,要给她去盛饭,她拒绝了,拖着步子往楼上去。宋妈在后面道:“先生来了。”
袭安脚下一顿,她以为她要去二楼找清瑞么?
她走的更快了。
季泽宇在清瑞房里。
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直冲向三楼,“砰”一声甩上了门。在屋里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焦躁的恨不得把头发都扯下来了。
——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清瑞就去了姨母家,傍晚的时候打电话回季公馆,说是歇在那边了。袭安正跟季泽宇一桌吃夜饭,听宋妈讲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季泽宇也不避嫌,直接伸手过来想抚平那眉心的褶,袭安往后躲,差些从凳子上跌下去。
宋妈目不斜视出去了,季泽宇收回手,袭安厌恶道:“季先生是聪明人,何必做糊涂事。”
“一个月不见,你气色差了,脾气倒见长——还是因为袭平回来了,自以为靠山更多了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