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他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有他自己的世界，或者就如哥哥所说，只是把他当兄弟？只是因为了年少无知？但是哥哥为什么一直对他那么好？又或者只是对他的一种怜悯？一种施舍？不过可怜他一个孤儿，不过可怜他弱小被人欺负！

但是那些活生生的夜晚，燃烧着的生命，紧紧的相拥，抵死的缠绵呢？没有存在过吗？只是一种情欲的需求？连一点点、一点点爱都没有吗？

而哥哥就那么厌烦？那么急于的摆脱吗？急到了迫不及待的找个女朋友？是想以此来告诉他，到此结束了？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恩恩太不懂事了、太白痴了、太犟了，才非得以这种方式告知吗？

恩恩，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他和哥哥的问题，只是觉得他是不会离开哥哥的，而至于其中的种种却从没去想过，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都没想过，这些还用想吗？不用想啊！

恩恩说到这儿，依然还是一副不甚理解的样子，其实大家心里又多了一层心疼。杜晨知道，恩恩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很多事，很多道理有谁给他说呢？能吃饱穿暖能上到初中已经是不错了，出校门后又为了生存奔波，能遇到郑妈妈遇到郑曦郑晓已是他的福气了，除了知道要听话，要干活，其他的相关教育的东西有谁教他多少呢？

这个一样纯洁的精灵在社会底层挣扎，恩恩能如此的快乐，顺应着命运的安排，没有抱怨、没有阴暗、没有走上邪路，心中守着一份爱情，一份感恩，努力的生活着，恩恩已是很好了。这些恩恩自己是不知道的。

第三十四章

“恩恩，你已经很了不起了！”韩星动容的说。

杜晨看了韩星一眼，他知道韩星懂了。再看苏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杜晨不禁狠狠的瞪他一眼，咕哝到：

“冷血动物！”

苏源一笑。

“我哪有了不起啊。”恩恩笑了：“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呢。后来….”

恩恩继续说：

恩恩一直坐在很晚，第一次想着他从没想过的事，又慌张又恐惧。直到开门声响，恩恩知道只有哥哥有他这儿的钥匙，不由抬起头。

郑曦走了进来，开了灯，坐在桌旁，沉默的点了支烟，有点疲倦的揉了揉额头，低头抽烟，恩恩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看着。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郑曦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恩恩没说话，也没动，不大一会，郑曦端着碗面出来了，上面红红绿绿的放着：煎鸡蛋、葱花、辣子鸡、豆芽、西红柿酱。

“恩恩，辣鸡面，快吃了，我再给你弄个汤。”

恩恩还是看着他，不说话，不动，郑曦端着面看着他，见他没有接的意思，就把面放在桌上，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

“鸡蛋汤还是白菜汤？”

恩恩还是不说话，他就看着这个男人，是陌生呢？还是熟悉呢？是温暖呢？还是冰冷呢？是郑曦？还是哥哥？

走了几步，郑曦停了下来，恩恩看到他深呼吸着，突然郑曦转身过来，一下把那碗面摔在了恩恩面前，碗碎了，红红绿绿的洒了一地，恩恩还是那样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郑曦怒吼：“你做给谁看？你装什么可怜？你以为你是谁？话都给你说了，你听不明白是不是？你想怎么样？莫非还想我娶你？大办酒席？党育恩你是不是疯了？你不吃饭，坐在地上，摆姿势给谁看呢？啊？还有谁会看？演苦情戏呢？自己感动自己呢？怎么着？下一步该玩自杀了吧？你他妈有点出息好不好？你要喜欢男人，满大街都是，你拽着我干什么？是，我是上过你，那又怎样？你他妈黄花大闺女啊！老子还得对你负责？我告诉你，从小到大，你欠我的多了，就算你还我了！我操！党育恩，我还就告诉你了，就算没有袁静，也会有王静，李静，你明白不？”

是，如果不是你，是谁都可以了！

郑曦一边不能控制的怒吼，一边走来走去，把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

恩恩已是泪流满面，不是因为这些话，而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哥哥在说这些话背后的痛苦，从小到大他太明白哥哥了，哥哥可以为了他和人打架，哪怕头破血流，哥哥可以不理他，也会揍他，但是哥哥从来不会伤害他，这些话，这些话是哥哥得多痛苦才会这样说？

“哥，我只想问一句。”恩恩开口，声音已是沙哑：“你有没有爱过我？我说的是爱！”

恩恩的声音不大，却如一声惊雷，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爱”这个字眼。郑曦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哭声，如困兽的绝望！

恩恩移动酸麻的双腿，走到郑曦面前，揽住郑曦，郑曦抱着恩恩的腰，把头埋在恩恩的胸前，放声大哭。

“哥哥，哥哥！”恩恩抚摸着哥哥短短的头发，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哥哥的头上，哥哥的头发总是很短，没有任何发型的那种，也不是平头，就是全都剪短了，恩恩曾经问他，他说这叫“战斗头”，当兵的都这样，当兵的是不是这样恩恩不知道，但是每次看到哥哥的“战斗头”都很想笑，短短的，发茬刺在手里，甚而透过衣服刺在了胸上，有痛感却又真实。

“没关系，哥哥。”恩恩轻声说：“没关系，哥哥，怎么着都好，我没关系的。”

杜晨停下了笔，抬头看恩恩，他记录不下去了，虽然他无法设身的体会当时这二位的心情，他没有恋爱过，体会不到这种心情，只是觉得难受，憋闷，这就是刻骨铭心吧，这就是身心欲碎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恩恩第一次有着那种忧伤的神色，这是从见了恩恩还没看见过的，那个夜晚对于恩恩也是遍体伤痕了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淡了吧。但是这个郑曦怎么是这样？杜晨有了想揍人的冲动。

“我操！恩恩，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大鹏说：“你那个郑曦真不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男人啊？妈的，什么事啊！他死没死啊，他在哪儿？我非得去揍他一顿！”

韩星这次意外的没有阻止大鹏说话，杜晨看了看韩星，也是一脸的心疼与愤怒，他知道每个人心里都一样。

而恩恩，微皱着眉，有着忧伤，他知道恩恩或许也不知道郑曦的想法和心情，只是习惯性的，一味的听从着郑曦的安排顺应着郑曦的想法而已。

看着这屋子沉默的人，苏源叹了口气，开口了：

“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恨郑曦”苏源说：“他有他的苦衷！”

“哼哼”杜晨马上回头，冷笑道：“你倒是理解他，一丘之貉吧！”

“别闹！”苏源捏捏杜晨的脸。

“滚！”杜晨一巴掌打开苏源的手。

“郑曦是爱恩恩的！”苏源说。

“啊？”大家一起看苏源，恩恩也抬起头来，杜晨想，这还像句人话。不由神态放松了很多，自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