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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是。”我说,“我不信神,不信天,也不信缘分。”

“方萍你好严肃啊。”

我恍然,“啊,和你学的呀。”

长安又笑,“一般的女孩子都信缘分的。”

“我只相信概率,一切缘分不过是概率的结果。”

当初在寝室里我烦透了她们搞的星象和缘分那一套,用脚后跟也知道有多么地荒谬,弄十二个星座和几个行星来分析几十亿人,真是不可理喻。双鱼座啦,天蝎座啦,金木水火土,太阳太阴星,说的人煞有介事,听的人全神贯注,然后一个传一个,从半仙到四分之一仙,再到八分之一仙,以二分之一的幂级数传递下去。

长安也和我一样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比我更甚,她奉行理性至上主义,后来我对此深有体会。

11月底是她的生日,就是一年前我们住到一起的那天——当然我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我的生日也不远,是在12月初。说来也比较巧,我们的朋友里面十月底到十二月初出生的人特别多。后来和长安提起,长安很得意的说她知道为什么,“谁让上一代都赶着春节结婚呢。”

这个这个,细想起来可是太敏感了………………忽然觉得不对,“可是很多人是在父母结婚几年后才出生的,那又怎么…………。”

“因为春节有假期啊,类似的生日高峰还会出现在8月和3月,对应着国庆和五一。”

她可以自然的回答,可是我没法再问下去,要是细节问题再解释,估计我会招架不住。长安还说冬季出生的人理论上说容易抑郁,而且精神病发作的可能性大好几倍。前者看不出来,后者我信了一半,如果将来她会发精神病,我一点也不吃惊。

她喜欢用理论来解释感情活动,她自己也总有很多活跃的感情需要她自己来解释。“也许雪象征着第二年的水源和丰收,所以人就会感到欣喜。”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雪里散步,这是冬天第一场雪,还没有飘到地面就融化了,湿漉漉的,打在伞上沙沙作响,一团一团。

她在飞雪里蹦跳,不打伞,红色的外套一沾水就会变色,雪花融在上面先是一点一点的,后来就连成一片,肩膀都是深红的。“如果能积起来才好呢,就可以堆雪人了。”

“你要不要解释自己为什么对于雪人有强烈的爱好?”我有意揶揄她,她却毫不犹豫:“这是……”真是不解风情啊。

可是我们后来做了一个很可爱的雪人,12月中旬来自北方的冷锋终于过了秦岭,空气中的尘埃也因为前几日的雨雪变得稀少,于是这个城市真的有了轻盈的洁白的雪。(想到此我不由叹一口气,被长安害的连说话都带着同样刻板的味道。)长安出奇地早早醒来,惊呼下雪了,她说她闻到了雪的气味。窗户上都是水汽,长安擦出一小块,我才看见外面都是白的。中午我们没有休息,在外面折腾了两个小时垒起一个熊宝宝,好好修饰了一番外形之后,用枯草做头发,松针做胡子,长安把一直不用的帽子和蓝围巾给它戴了起来,还买了两串糖葫芦放在它手里,一只香蕉来做嘴巴。鼻子尖上嵌了一粒蔷薇果,红红的。我和长安也终于有了合影,两个人笑得和熊宝宝一样傻,脸和鼻尖也是红红的。

“真是傻。”

“不如说是色。”长安笑笑的看我,“怎么又色了?”

“色彩斑斓啊。”

真的,白黄绿蓝红黑,色色俱全,好像道带一样。长安到了绿带子就没有再上升了,她的年卡也已经到期,正等着年终奖金发下来再去报名,想来也真快,一年多了。

这一年没有发生很多事情,也都并不激烈。今年她很用功,也许是报偿,年末她不用再像去年那么拼命。但这话她是不信的,“不过是巧合罢了。”

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去T大的通宵舞会,和不同的舞伴跳过几支曲子之后坐在一起休息,“累吗?”“还好,只是转的发晕。”

又有人来到我们面前邀舞,我们都拒绝。“出去吧。”

音乐渐行渐远,长安忽然停下来,“听!”

那是我和长安都喜欢的一首英文歌。

“嗨,方萍,跳舞吗?”

路灯很亮,地上新下的雨反射一片一片的水光和浅色的淡淡水雾,湿润的风无声的穿过常绿树。时而有人经过,略驻足一会又离开,笑声零零碎碎的,地上的叶影水影斑驳。长安轻轻随着曲子唱着歌词,”I’llrememberthenight,theTennesseeWaltz,thenIknow…..”跳着跳着,她眼睛满含着笑意,我几乎有一种错觉以为她会有什么话想说。

路上行人被我们挡住,长安笑说对不起,他们也笑说没关系。

“不如我们也跳好不好?”

是一对很可爱的情侣。女孩子的脚步很灵活熟练,而男孩子则显得很笨,一说话就更乱了,女孩子每次都停下来等他调好了步子再跳,很快乐。

又有人停下来,在边上看或者轻轻动着脚步。长安拉了我一下,“我们走吧?人太多了。”“去哪里?”

几乎每个店里都有闪亮的圣诞树,窗户上贴满了星星。到平安夜,路上就有圣诞老人和圣诞美女,还有提着水桶或者提篮卖花的少年,各色花都有,玫瑰居多。平安夜比情人节要可爱——那个时候清一色的红玫瑰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走进了一家音像礼品店,翻看着各色的礼品、贺卡和CD,长安问老板有没有新货,又选中了几张CD和几张影碟,“要买圣诞卡吗?”我挑选着卡片,回头问她。“不了,我们一般都是用电子贺卡的,再说现在寄也来不及了。”

我继续一张张挑选,长安凑过来,“给你的室友的吗?”“对。”“风格各异呢。”长安看了看,猜每张是给谁的,居然都说中。长安忽然抽出一张,“如果二姐在就好了,这张应该送给她。”那是雪夜一个女孩子看着窗前的玫瑰,人不是很漂亮,但是有一条美丽的麻花辫子。我又找了找,有好几张同样风格的,麦田里少年的背影,夜晚人们抬头看着烟花,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吹着泡泡,林荫道上骑着自行车的女孩子们抬头看着纷纷落叶。

“喜欢哪一个?我送给你。”

“哪一个都好。”她抬起头来看墙上挂的小礼物,眼睛忽然亮了。

居然是一把大号的弹弓,用粗大的树杈和输液胶管做的,长安取了下来,拉了拉试试,手颤颤的。

一松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墙上,把两个布偶震了下来。

我买了这只弹弓送给长安,出门的时候几个男人好像小声嘀咕了几句。

长安在屋里四处找着可以当子丨弹丨的东西,“其实最好的子丨弹丨应该是最小号的瓷弹珠。”长安高兴起来就说着小时候的事情,铁丝弯的弹弓,用纸条做子丨弹丨去弹人,被老师抓到没收罚站,男生们把祸事都替她顶下来,她就帮他们做作业(原来她帮人做作业由来已久了)。三分钱或五分钱一粒的玻璃弹珠和一角钱一粒的白瓷弹珠,和男孩子一起玩总是会输,后来和外班的男孩子玩输的精光,原来的死党就出马帮她全赢了回来,后来这些玩弹子的经历让她高中学物理时轻松应付了动量守恒部分。“那个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弹子打出去打到另一颗上,要是小的打大的怎样,大的打小的怎样,哪个动哪个不动,什么时候反弹,一下子都想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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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腰带[GL]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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