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跟经理进去的时候我转身往回走。
在电梯里犹豫了半秒种。按了1字。
是以当夜的追杀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刚好来得及逃离现场。
[梨花梨花你是不是迷路了?我找不到你]
可以听到夜的喘气声,她一定是跑着下来的。
迟疑了一下,坚硬的心在无端的融化。
[我去了洗手间,你在车上等我5分钟。]
收线后对出租司机说[对不起,我们开回上车的地方]
地处闹市,塞车,回去的时间绝对超过了5分钟。夜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问。
我放弃挣扎,乖乖的跟了夜去吃日本菜。
正是鲇鱼当造,夜最喜欢姿烧鲇鱼。
吃鱼的时候有些暗地自嘲,真是有报应,几时又轮到自己做鱼来了。
(二十六)
姿烧算是柳川锅和活鱼料理之外的酷刑,鱼被多穿数根铁签后上炉炙烤,只为了奉客的时候能保有美丽游动的姿态。
鲇是多刺的小鱼,俗称香鱼,在夏季最肥美。
很多店家在夏天买入整年的量,急冻了以便全年奉客。但风味差很多,只有最好的店子才按季节供应。
想吃就必须等待。这点来说大抵美味的食物和人都一样
夜独爱它的鱼肉,背脊处尚有胶质。以带香叶的日本醋佐之是无上美味。
我爱它的鱼春,咬在嘴里有轻微的吱吱声。
这间店是全城最出名的怀石料理,他们的寿司师傅是主理过首相宴会的。
夜在这里遇见熟人的可能性委实太大了。如果不是因为先前的变故估计她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难得大家都少话,女侍每上完一道菜就迅即掩门而去。
在自己内心郁闷又不便发作的时候,通常男人会没有太大的感觉,过了整晚还乐呵呵的问‘今天的比目鱼薄切做的不错吧’什么的。
那种不合时宜的天真让人倍觉牙痒,如果不是师出无名怕是一早先咬死他才算。
但女人不会是那样的。
夜整顿饭都没提起过哥哥和洗手间,只在上甜品的时候提了句:
[梨花,我过两周倒是可以走开几天。有没有想过一起出埠去散心呢?]
我的眼睛又不争气的发亮:
[那不如我们去夏威夷?]
[你的签证恐怕会有问题,只去三两天还是不麻烦别人的好]
[那我们可以去什么地方?]
[你以为只有夏威夷才有美丽海滩和大红花,我来安排。到时机场见就是了]
已经顾不得我的绿茶冰激凌在融化,只赶着问她:
[到底去哪里嘛,你告诉人家嘛,你知不知道拿假很不容易的。]
夜只闲闲的说了个地名;
[那里我熟,不象普吉,塞班那么多游客,很多富商在那边偷会情人,如果不听话就把你就地卖了换钱。]
我已经微醺,顺势眯了眼睛望她:
[可千万替我找个长的顺眼一点的主子,不用长的太好看,年纪不能太轻,温柔和腼腆呢是必须的。]
[还有呢]
[最好有蜜色皮肤,皮肤要好,微微肌肉,微卷的头发]
[还有呢]
[不要太瘦,当然也不可以有肚腩,体毛不能多,闻着要香香的。声线诱人,还要会跳一脚好舞。大致这样就凑合着过吧。]
饶是淡定如夜也忍不住抚掌大乐:
[你知道么,你不是在找饭票,是找舞男,还得是顶级的。难怪嫁不掉。]
我早已没功夫听她胡扯饭票还是舞男,一心在盘算该穿什么去沙滩,可千万不能忘记带纱丽和比基尼。
(二十七)
终于到了出发的那日。
夜和她的kellybag一样看上去很正经的样子。
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司机。一路上大家都无话。
终于明白为什么夜每次见我都是自己开车了。
司机是高大的中年男人,穿制服和白手套。温顺中带点谦卑。
把行李拎到入口,欠身告别。
正准备循常入闸,夜一下子拖住我带我从另一处走。
验关完毕,夜把证件还给我。
[以后独自旅行的时候用这个会方便一点]
多了一本证件。
省起夜去拿签证之前曾要了我双份的照片和证件的复印件。当时奇怪之余也没多问。
同样的名字,照片,但不再是先前的地址和职业。
好处怕是不止于使用外交通道,无须排队通关那么简单。
暗自心惊,一眼望去却尽是她温柔的神情。
只笑嘻嘻的在她耳边说了句:
[真好人你,为什么不买层楼送我,有客人告诉过我这样的几张纸比房契还贵]
[我不在本地置业,和发展商不熟,他们的价格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弹性。]
不动声色的夜比平日更好看。
要进机舱的时候电话响了。
夜看了号码之后微微的皱了眉,着我先走。
等她回座位的时候,神情却象刚从闷蛋会议里挣扎逃亡出来,疲倦和无奈。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问人拿了毯子替她盖上。
[睡一会儿吧,你这样的年纪稍不小心就变残花败柳。]
她顺势假寐。不再做声。直到飞机降落的时候才把眼睛睁开。
开口之前犹豫了片刻。
[我们本该在此转机的,但现在有些事发生我明天一定得飞回去,你可以选择自己继续旅行还是在此停留几天。酒店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
我垂下眼帘,去端详自己的紫色指甲。夜选的annasui。
[事情很严重么?]
夜叹了口气。
[到底是小孩子,问得太多了]
[二十八]
到埠之后方明白什么叫‘安排好了’。
不出所料夜订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其中一个是带‘直升机超值精选套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