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以肯定她见我不是为了哥哥。

但十分享受她的目光。

通常男人和女人表达好感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男人通常喜欢用眼神撕碎你的衣服。女人会温柔的解你的扣子，哪怕你穿半身亵衣也不会嫌那十几个小铁钩子麻烦。

有两种人是例外的，绝对的tomboy喜欢象男人一样的撕碎衣服，但又不够暴力。比较腼腆的男人会慢慢解扣子，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自己每晚让太多的人盯着看，实在太容易感觉到那当中的差别。

初夏，书房式的英国酒吧，女侍在远处无聊的站着发呆。

房间里细碎的乐声若有若无，听仔细些，居然是[beminetonight]。

竟感觉有点晕了。

无人与共春寒

（五）

夜在下午的时候见人总是喜欢选择藏青色和白色，

她是某财团在大中国区的首席代表。因为前夫是日本人的缘故已经入籍多年。日本名字叫夜。

看她的名片时不由笑她的名字象煞艺妓。

心下知道她戴塔形珍珠项链，丝质衬衫，平底鞋的风姿和温婉不是日本的生活能够培养到那么彻底的。

我的风格和夜的截然不同。

我有着很多尖头高跟鞋，也有很多美丽的长裙。还有很多水钻别针和发簪。

总爱在穿绚丽的大花图案时唱多些夏威夷情歌应景。

素来喜欢andywilliams的声线和那声线所代表的富裕明亮的生活。

那生活是自己从来也不曾有过的。

自有记忆以后似乎没有过家的感觉。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再婚。据说新娘罗列的条件之一是不想看见前任的孩子。以至于一直被寄养在叔父家里。除了吃饱穿暖以外一切教同养都欠奉。

是以当刚入行时有人承诺给自己一个家时就来不及的想退休。

对方是中年男人，资深大律师，上来开每年一次的合伙人会议的时候遇见我。自此沦陷，纵容小女子的一切无理要求和孩子气。

最夸张的一次他在起居室见客，我异想天开的在里间用晨报生了火烤他的手信鱿鱼干，烟雾弥漫到报警器大作，房间的消防喷头撒水，整班酒店保安冲上来准备救火。他也只一笑了之。

太渴望被人宠爱和呵护。享受那种依赖。我们在等我一到结婚年龄就办手续嫁去他的地方。

很多男人有点lolita情意结，从18岁到78岁都喜欢18岁的女孩子。英明神武如他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jackie也就那样嫁了。

无人与共春寒

[六]

关于jackie很少有人知道底细。

jackie只是这城市的过客。

jackie当时在为某个最出名的时装牌子亚洲总代理工作，上来只是短暂停留视察市场。

穿衣服的样子七成的象祖迪罗。棕色皮肤，天然卷发，个子不高但身形好看，每天花3小时做gym，操熟练的法语和意大利语，

在电梯里随时亲切和陌生人谈话，出来时已经混的很熟。对女人有种邪恶吸引力。不分老嫩。

当时我身边不少女朋友见了都目眩神迷。

没有人知道在十年以前的初夏到底发生了什么。

坊间流传的版本是梨花刚洗完手又沾了满脚泥，为一个年轻男人自毁前程。

jackie的杀伤力太大。而我太年轻。

即便是18k描玫瑰金的盆子也在眼神痴缠的那一刹那粉身碎骨。

以至于过很多年以后还可以清楚的记得神定气闲的jackie，意乱情迷的我，以及身后的一地瓷片茬子的狼籍。

错的是我。错只在以为遇见的是澡盆，等发现是水杯的时候已经太晚，只好强做镇定收拾残局。

半年以后我重新站在了麦克风前面。

谁说一段真正完美的感情只要3个月就够了，他忽略计算那以后舔伤口和收拾心情需要很多年。

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哪怕为之鸡飞蛋打再战江湖也不后悔。

只是很小心的保持缄默，任人评说。

直到遇见夜。

夜凭借一种优雅的姿态在我的生活中渐进，渐深。

无人与共春寒

（七）

因为自己的职业的缘故很早就有关于性取向的概念。

做音乐的，时装的，以及化妆师容易喜欢同类在行中早不是秘密。特别是最出名的fashiondesigner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是同性恋者。

也是职业的缘故，时常都遇见不同性别的人泡自己。

可如夜这样的还真未见识过。

夜的耐心极好。

每周两次的见我。开始的时候还费劲的找理由。一个月以后已经不再说为什么要约会了。

在温热的下午看见她和闻见她。

夜擦no.19。

夜的珍珠耳环在阳光下看上去粉色中带了少许的灰。似足她的人。

通常我是不吃晚饭的，临近黄昏的这一顿是一天里最重要的一餐。

而夜大半是晚餐有应酬或是要回家做孝女陪老太太的。

我们很少谈到哥哥，只听说他有了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夜说起她也差点有孩子。

结婚4年，双方的父母都给他们很大的压力。

彼时适值丈夫的死党从美国过日本看他，两人出去厮混整晚没有回来，当时夜已经有3个月的身孕。

日本男人有喜欢冶游的民族天性在那里，但丈夫确实答应过夜在怀孕期间陪她不出去喝酒。

第二天早晨丈夫回家时见夜脸色苍白，若无其事，浴室门口还有换洗的衬衫和配衬好的净色西装和领带。不由的有些奇怪。以为自己这次真的好运。嗫嚅着洗了澡出门上班。

夜约了她的妇科医生。

一年以后两人协议分居。

在菊花国度上流社会的女人是很少能够脱离丈夫和家人的庇护独立存活。夜也不例外。

她毫不讳言现在的职位是雇主依赖她父亲在两国官场的人面关系。没有可能纯粹靠自己的本事可以得到的。

夜说这些事的时候平静无比。甚至我不认为她是被伤害的。倒象煞寻了个借口逃脱。

婚姻不是两人的，是众人的。自己的感受不重要，别人的感受才重要。想起来真是让人有些暗自心凉。

并不是每个女人在想走开的时候都可以从容脱身的。

心下对夜甚至有点羡慕了。

无人与共春寒

(八)

两个截然不同风格的女人经常一起出现总给人很大的好奇心。

可夜总是温和的看着我吃东西，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除了在有侍者走过来说梨花小姐张桌子的帐单那边的某先生一起签掉了的时候。

这时我总是回答替我谢谢他，请他下次不必这么客气。然后和她低声说对不起。

‘横竖是两个女人，认识你又有风度的话签单是应该的。’

她淡淡的回应还是没能掩饰掉眼里的那一抹寒意。

夜在认识我之后就一直没有在我工作的地方再现。我知道她喜欢我站在追光灯下的样子。可她没有再出现。

我们原本就来自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