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夏天,特别是初夏的夜。
那种夜凉如水在肌肤上滑过的感觉令人蠢蠢欲动。
(一)
自己在工作的时候有个和职业非常相符的名字,常被朋友笑,似乎天生就是注定漂泊孤单的料。
不是舞女就是交际花,总之不是善相与的,也很命薄就是了。
我叫梨花,在出生和长成的年代,已经不允许有交际花,或者是舞女这种蛊惑人心的职业出现。
于是只好委屈一下去做了歌手。
18岁的时候偶然入行就再也走不掉。在业内不是最好的,只是最懒的。
声线与别不同的低沉和妩媚,可很少用心磨练自己,以前时常有前辈叹息自己实在太不用功。后来渐渐的就没人说了。
在别的同行住5元钱一天的音乐学院地下室,只为省下钱找最好的制作人出唱片的时候我却在尽心尽力的打扮自己。
悉心研究如何以最慵懒和最迷人的状态出现。
是很矛盾的,喜欢惊艳的眼神,被人迷恋的感觉,却讨厌为了利益委身事人。
说实话真的不喜欢那种和键盘手辗转江湖在人手里接过票子的时候同时接过黏糊糊暧昧眼神的日子。
为此错过了太多机会。
不过懒人自有运气,终于能够每夜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nightclub里唱午夜时段。绝妙的是餐饮总监是未出柜的gay,总算堵了悠悠闲人的口。
不在乎那是垃圾时间。好在工作轻松,报酬也多过别处。原本要走4个场子,现在两个就够了。
只是平素除了周末以外客人不多,让习惯了男人赤裸目光的我觉得有点怅然。
自己不吸烟,少喝酒,不hi草,也从不玩3p或者是419,这样的人在行内象恐龙一样的稀少。
很多玩音乐的人多少需要软硬丨毒丨品或者是常人不大容易理解的**来帮助自己的灵感。
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知道自己有一个嗜好,天生的喜欢勾引人。而且特别喜欢儒雅带书卷气的男人,喜欢那种想要说什么,迟疑了一会又什么也没说的男人。
而且对方越是优秀越是腼腆就越激起我的挑战欲,
倒真的要销魂的时候,却转身逃掉。通常那人会温柔勇猛的紧追不舍。但我已经心如止水全身而退了。
知道自己渐渐的爱上这种危险的游戏。一直在寻找,寻找那个致命的人。
无人与共春寒
(二)
是在怎样一种奇异的情况下遇见夜和她母亲的,大概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过了子夜,还能让一个近70岁的身光颈靓全副武装的老太太坐在下面用眼睛杀人的原因很简单。
老人家断正骚狐狸我正勾引她乖儿子也就是夜的哥哥。
哥哥是我的客人,用俗气的说法说当时哥哥正在泡我。这就是歌星和歌女的区别了,星是追的,小女子自然是泡的了。
不做这行还真不知道有那么多的客人对你有绮念。不分老嫩,还不分性别。才不是为了你唱歌好听。他们甚至不想知道billieholiday是谁。
想来是因为寂静和黑暗会令人容易软弱,在追光灯打住的时候,乐声刚起,光影在身体和发丝上画了一条金边。镇定开腔的我一下子可以找到通向陌生人灵魂的秘密通道。
初遇哥哥的时候他的举止和别的客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让我记得他是因为他永远说话之前总要沉吟半晌才蹦几个字出来。让人好奇也心急他到底要说什么。
总认为象这样的男人是不该活在现代的。哥哥的眼神里有种与年龄和经历全然无关的清澈和温婉。
他是很有耐心的人,每次请我喝酒总是同样的closduval的merlot。
以至于我不用仔细看,已经可以从同事送上来的数杯里面找到他的那一杯。
男人通常是爱喝shiraz或者是cabernetsauvignon的,melot的柔和倒是象他。
每次我总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过去谢他,他也从来只是说了半天就说了3,2句。不会问我要电话。不会约我喝咖啡。
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其实我不爱喝红酒。我的熟客都知道。除了他。
很容易看到他发亮的眼睛,很容易知道他喜欢自己。但他从来不会表示出来。
很多时候你会觉得他象乖巧的小孩子,永远静静的在一角等他心爱的礼物。
我们长久的维持这种对峙的阶段。直到遇见老太太和夜。
无人与共春寒
(三)
尽管自己有勾引人的习惯,可也从来就是点到为止,事实上遇见夜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单身。
不是不想,没有值得的人罢了。
那夜我照旧唱歌,甚至比平时状态更好,中场休息之前即兴了一段很长的人声solo。
即使知道台下照旧礼节性的鼓掌,无人喝彩,我不介意。
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有高贵女客盯着自己眼睛飞血滴子,难免觉得无辜而好奇。
是以我在她们叫领班侍者过来找我的时候第一时间走了过去。
事实上当比较近距离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除了轮廓的相似以外,还有那瓶算是冷门选择的closduval。
老太太说的一口悦耳官话,从容的杀机。
‘你的歌唱的很好,下次见到x先生记得告诉他我有来过。’
‘好,我会记得,只是您和他很少联络么,要陌生人转告’本该敷衍过场的我忍不住以一种恭敬的语气小小还击一下。
40岁的男人居然连听歌都要被母亲问候。那一秒种我替她的儿子悲哀。
老太太的眉毛扬起来了,这时身边的夜按住了她。
‘刚才summertime的solo的速度和节奏变化非常微妙。看的出你对这首歌有偏好。很多人都唱过,你更喜欢谁的版本呢?’
她的好心让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喜欢ella和louis48年的版本。谢谢你们真正懂得,两位坐一下。我要开始工作了。如果有喜欢的歌把名字写给我。’
我道谢后离开。下半场开始后10分钟我收到一张点歌纸。
惊讶,抬头望去那个方向,夜微微颔首然后和她母亲离开。
纸上没有歌名,只有夜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四)
夜遗传了母亲非常秀丽的轮廓,身体线条和衣服配饰都无比柔和顺眼。
不知为什么她让我有种危险的感觉。但又着实好奇她要说什么。
想逃走又不舍得,的确有点不寻常。
我仔细的想了一下。迟了几天才拨通那个号码。
夜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女人,即便静默着也有种温柔的杀机。
望着窗外的无敌大露台,她沉吟良久才开始说话。
‘那天的事实在抱歉,他太太快分娩的时候给亲戚一个星期撞见他两次在你这里,妈妈有点急。其实我想她知道哥哥不会做什么的。’
我微笑不语,只是倚在沙发上,用冰凉的杯壁去贴自己的脸。
眯着眼睛看她。
又叫多一杯drysherrywithsoda,两片柠檬,心爱的饮料。只在有阳光的下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