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生是不是没有大脑？可欣想要的不是照片，而是她的不舍，难道他不明白？还是着女孩子的心思太过曲折，他猜测不透？

“如果舍不得，你就继续留着吧”江南说。

“哦，不用了。”他推却着，“可欣应该早些把她的家事告诉我，就不会白费了这些感情和时间。”彭胜目光中有分明的怨意。

江南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所谓的爱情是这么不堪一击，还可能会有秋后算帐的埋怨，那个温和儒雅而多情的男生哪里去了，怎么会换成眼前这付孱弱而冷酷的摸样。

道过再见的彭胜转身而去，倒是江南在楼下兀自出神良久。

没有选择的只好将照片交给可欣。她一见，知道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转身扑在床上又是一阵大哭，比刚才抱着江南时还要伤心。

彭胜与程可欣本是校园新生中较早且较为引人注目的一对，而且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可欣是贪图彭家的优越。现在明摆的是彭胜甩了程可欣，故而有人叹息有人快意，于贤则属于后者，估计她老早就不满可欣本地小姐的做派以及众多优越，嫉妒有时会将人心扭曲到十分可怕。

同性相残有时竟然是更加不留情面的刺痛，似乎那悲伤的不是自己同室姐妹而是世代结怨的仇敌。虽然事不关己，而于贤也不是什么热心的朋友，但她偏偏对此事兴趣浓厚，评论不休；如果可欣表现出不满，她会马上反唇相讥，且句句敲到可欣的痛处，其效率超过任何一次课堂回答问题，可欣又羞又气又怒，却又无计可施。最后，还是江南通过生平第一次与人争吵封住了那张不停蠕动的嘴巴，而可欣也收起了她的悲伤，开始继续打工与读书的生活，仿佛不曾经过那场恋爱。

一个月后，她告诉江南，准备去长期的推销啤酒。那份家教的工作收入有限，而且那里的家庭气氛时常会让她顾影自怜。而后的可欣就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门房阿姨不满的埋怨中回到寝室。门边有江南留好的热水，她也不忘在上床前轻声的告诉一句“我睡了”，虽然很多时候，熟睡的江南什么都听不见。

（二十二）

慕尼黑的天气终于炎热到不是只有泡在温泉里才能游泳了。

子青说，她喜欢游泳；子青又说，柏林的水很凉，因为它的位置更偏北，所以她要来慕尼黑的室外游泳，所以她要和江南一起去游泳。

对此，江南并不拒绝，因为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体育爱好之一，虽然她在高校泳池里练就的技能并不高超。

苏子青明显精于此道，她是海的女儿嘛，入水后就是一条欢快的鱼。

可她说，自己是上了中学之后才学会游泳的，尽管她住在海边。小时侯，父母因为担心发生意外，从不允许她在海中抛开救生圈。

他们就是这样，愿意纵容子青的率性甚至胡为，但一定要事先将一切都安排得万无一失。

池水深邃而清澈，灵活的鱼可以凭借她的优势在水中进攻了——平静的水面江南根本找不到她的身影。突然江南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她先是一惊，既而知道必是苏子青无疑，故佯作毫无知觉的一动不动，任凭柔软的牵绊一路上移至腰侧，水波推动，她也不由得身形摇晃了一下。

苏子青终于探出水面，但不过一瞬——她抚去脸上的水珠，快活的朝江南笑笑，又潜入水中。双臂更加放肆的环住江南腰际，江南觉得有些不妥，想挣扎，子青索性一把将她拖入水底，让她在自己的手中转了个身，既而又借助浮力轻松的将她送出水面，双唇顺势在江南面颊轻啄，又一转眼的溜开不见踪迹了。

另一侧，有几块不知高度的跳板。江南曾经踏上，所以会理解，作为非专业人士，望着脚下平静异常的水面，心中的忐忑与紧张。然子青攀了上去，并且是最高处的那块。

江南并没有听到子青的呼喊，她只是在四下里寻找忽然不见的身影，心头一个念头闪过，既而朝跳台的方向望去。苏子青就站在上面，那个淡蓝色的身影正兴奋的双手挥舞，又作话筒状的向江南喊着什么。

“子青，别跳！”江南大声呼喊着，边用力的挥动双手。

子青显然认为这是江南在同样兴奋的给予自己回应，所以她向上舒展双臂，纵身一跃，象只悬崖边跌落的乳燕，直冲水面，溅起一滩巨大水花。

江南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呼之欲出了，她怔怔的看着渐渐平复的水面，却不见子青。

“子青，子青。”她跌跌撞撞的爬上岸，还是不见人影。

忽的，她被人由后拦腰抱住，是子青。

“子青！”江南好象失而复得的转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呵呵，苏子青还自顾自不知所以的傻笑，以及接受这完全不设防的拥抱。

“还笑，你吓死我了。”

“怕什么？哦——我知道，你担心我！”

“当然了，那么高的地方你也敢跳！”

“没有告诉你么，我是练过的。”

“我不知道，被你吓死了！”

“别紧张了，呵呵，我是不是很勇敢？”

是的，江南知道面前的是一个纯真、炙热而勇敢的女子，她的纵身一跃，一个年轻女子的果敢与坚决，江南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过，刚才有些紧张，没发挥好！再来一次！”苏子青没心没肺的说，又跳到了水里。

“不要。”江南忙不迭的一起跳进水里，抓住她不放，她的紧张显而易见。

子青狡黠的一笑，“或者你亲我一下吧！怎么样？”

犹豫了半秒，江南在水波的掩饰下在子青裸露的肩头温柔的亲了一下。

事实上，江南的一切担心是大可不必的，子青擅长甚至精通多项体育运动，包括那些危险而刺激的。她会带好一切防护措施，脚塔滑板，在设计好的场地里上下飞跃，间或在踩到顶端的时候对江南微笑。江南的心会随着她的身影上下摆动荡漾不定，脑海里会冒出类似“飒爽英姿”的词汇。别人一定很难想象，头盔后的面容是如此俊美的一个女子，二这个女子和自己有着日益紧密的联系。

子青说，她喜欢慕尼黑，如果转学困难，她就休学一个学期来这边度假。

这个肆无忌惮的女子，她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什么羁绊，她可以背着她的画板和吉他到任何她心之向往的地方。

真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应付那以严谨著称的高校中的各项课业。

“我聪明呀，是不？”子青大大咧咧的说，附之调皮而夸张的一笑，再双手轻掩面颊，以示也对自己的言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江南知道，她的确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她想自己是有些希望子青会过来，但又觉得不妥，故而未置可否。

然苏子青来了，她象那个少年小英雄一样，踩着她的烽火轮来了。

面对目瞪口呆的江南，她说自己就是这样一路滑行过来的。

江南不信，那么远的距离，她不可能只凭一双溜冰鞋就可以跨越，而且要经过慢慢的深夜。然她的确是孤身一人，没有画板，没有背包，甚至没有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