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宇，怎么了？”江南的心头一沉，这是泠宇的生活么？她在干些什么？

“出去说吧，好么？”

江南点点头，外面的空气倒是会让她觉得更加舒服些。

禁不住江南的连连追问，泠宇终于大体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一起玩的一个所谓大哥，看上了某个面容姣好的女生，看上了，是的，也许只能用这个词吧，不是喜欢，喜欢不应该那么残忍。

那女生本也是一个好玩的人，泠宇认识，但她就是不理那位大哥，任他软磨硬泡就是不理不睬，也没有办法把她约到校外的地方。

起初，大家都说那是他妈的高傲，可后来有人打听到，原来她喜欢的人是泠宇，喜欢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几个所谓的哥们儿一起哄堂大笑，看来她还没有搞清状况。

再后来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让泠宇设法把她约出来。泠宇起初不肯，后来一半是担心别人去打扰江南，一半也是自己觉得好玩就开始去约会那个女生，果然，她喜欢泠宇。

“打扰我什么？”江南问。

“他们会去你的学校？”

“去又怎样？”

“去说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什么事？他们和谁说？”

“不论和谁，总是会有人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江南有些急

“不知道，反正可能会伤害你？”

“伤害我？他们伤害得了么？你以为我的学校是随便走随便进，老师会偏信几个小混混的胡说八道么？”

想到那可怜的女孩和泠宇的糊涂，江南真的生气了。

“你不是说过，不再和他们有来往么？”

“那也不能一下子就都断了呀。”

“你是一直在骗我？”

“没有”泠宇反驳，“我只是没有全部做到。”

江南懒得多问，继续听她讲。

后来，那女孩和几个人都熟了，有一天就和他们一起来到这个破旧的房间。过量的酒精刺激后，那女孩子开始略显醉态，更是撩得几个烂人心痒痒的浑身难受，最后，泠宇急着要回家，留下她自己离开了。

那个所谓的大哥率先上了这个女孩子，她半醉半醒的还以为是泠宇，让那家伙很是销魂了一下，而后是其它的几个人轮流上场，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啊？”江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印象中这是犯罪，是犯罪么？那么泠宇呢？她是怎样的角色？

“后来呢？”江南问，“她没有告你们么？”江南至今还记得小时候老师带领大家看沿街游行的绑赴刑场的罪犯，那时她隐约听到了一个罪名“**犯”。

“后来，后来大哥没想理她，但她怀孕了。”

“啊？”江南又是一惊，死死的盯着泠宇。

“江南？”泠宇轻声叫着，“你别急，又不是我做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但你也是罪魁祸首！”

“我……”

“那现在怎么办？”江南问。

“现在，孩子已经没有了，大哥踢掉的。”

“啊？”突然间听说了太多远离自己以往生活的事情，江南没有办法再保持平静的情绪，“简直是人渣，你还叫他大哥？你也是混蛋！”

这是由小至大，江南第一次疾言厉色的呵斥泠宇，看来她真是气急了。

“再后来，她自杀了。”

“啊？”究竟还有多少让江南几尽眩晕的消息，幸好，没有了。

“我发现了，就带她来到这里，这是爸爸那里废弃的一个工地办公室，没有人要的房子。”

江南点点头。回想起刚才匆匆瞥过一眼的，和床铺上的被褥一样凌乱的女孩。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

“哦，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泠宇近身抱住她，熟悉的淡淡的味道和拥抱的感觉，让江南的思绪略微平复了一些。她还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以及数月之后同样面临高考的泠宇。

“不知道，先陪她呆在这里了，我怕她再自杀。”

“那你没回家？”

“我说去你那里复习功课，他们就不再多问了。”

江南气得只有斜眼瞪她的份儿，却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妈还煮了很多好吃的，让我带给你”泠宇说，“不过我都让她吃了。”

江南点点头，这倒是让她稍微心安一些。

“她的父母呢？”

“离婚又各自再结婚，她借住在阿姨家里，没人管的”

“哼，要是有人管，你们也不敢这么欺负人。”

“后面的事，我都是在事后才听说的。”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突然闪现在江南的脑海，“他们有没有伤害过你？”

“什么？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才略微的让她松了一口气，继而又问，“房间有没有换锁，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

“不会了，大哥，不是，那个人渣前两天和几个人打群架被抓起来了。”

江南不再说话，一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就不可能再置身于事外。

初春的北方还有些寒意，过两天就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看来泠宇已经没有心思顾及了。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先把我寝室的棉被拿一床过来吧。”江南说。

“那你怎么办？”

“其他同学还有。”江南说，“至少先让她睡得暖和些吧。”

（十五）

在那年接下来的四、五月份，江南频频的出入于那间破落的房屋，尽可能的带些营养品送过去。

那个面色惨白病恹恹的女孩子也由最初的抵触渐渐的稍有好转，当江南指着窗下一片鲜艳夺目的花朵告诉她，那是自己喜欢的江泠花，她竟然听得有些出神，而后对江南笑笑，虽说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凄楚。

也许，她是真的喜欢泠宇，即使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的今天，否则她为什么不去告发？否则，为什么当她看到江南辅导泠宇读书的时候，眼里会有深深的失落。

偶尔泠宇回家的时候，江南会有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次，她对江南说，“我不在乎是男是女，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样好，不知道你这样好，否则，我不会象今天这样。”言罢，泪流满面。

江南看着这个备受折磨的女孩，心口生生的作痛。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泠宇，亦或是为了自己。

对于已经明确保送的同学，校方不再严格的规定其作息时间，很多人去参加了英语补习班，力争在下一轮的竞争中先跑一步。

哥哥也经常告诉江南，要尽早的完成留学需要的语言考试，至于学校和专业他自然会帮着参考。

可眼下让江南念念不忘的却是泠宇日益临近的高考。

本校的众多老师都是教育界的权威人物，他们的授课笔记是很多学生复习的指南，江南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笔记，交给泠宇，并逐页的为她讲解。

为了督促泠宇学习，她还特意用自己的照片剪成书签大小，周围加了几条窄窄的边框，而后贴好透明胶，再系上书绳，给泠宇作书签使用，言曰：“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就好好学吧。”

泠宇则说，“看到书签，她的全部心思就是书中的颜如玉了，哪里还有读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