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啦？这么快？”阿星自言自语，我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傻瓜。”她无限温柔的声音，随后一条床单搭在我的身上，“还真睡着了？别着凉了。”

傻瓜——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这样喊我，我紧紧把眼睛闭住，怕一放松，泪水就关不住。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我想阿星此刻应该看见了我为她准备的满浴缸的玫瑰花瓣。阿星，虽然我们都是爱浪漫的人，可是我能给你的情调也就是这样庸俗而廉价的一点点了。

别这么没出息，这是最后一次，和阿星的最后一次，什么都不要想，我睁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起身走进了浴室。

阿星雪白的胴体在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显得愈发娇媚，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呈现出平日难以见到的野性的美。

“你怎么又醒了？”阿星见了我大吃一惊。

我自顾脱衣：“我梦游，要陪你洗澡，不行么？”说着从她身后踏进浴缸将她搂在怀里，这样便是我躺在浴缸里，而阿星躺在我身上。

阿星哑然失笑：“小白，你勾引我哈。”

“就是勾引你怎么样？”我打了浴液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抚摸过我熟悉的她的每一寸敏感。不一会儿，阿星的身上已经缀满了浴液泡泡，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一池春水缓缓荡开涟漪，继而忽遇急流险滩，直翻腾至惊涛骇浪。浴液泡泡轻轻的腾空落下，飘荡在我们的周围。

阿星的身体在我怀里扭动，在这个狭小的浴室里回荡着我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猛然，阿星抓住我的手带我去她的幽径。我若无其事的手下一滑，拿了喷头把她冲洗干净，自顾踏出了浴缸：“人家今天好累了啦。”

“喂！”阿星又羞又恼的声音。我暗自好笑，顺手把阿星挂在门后的换下来的衣服和睡衣偷偷摘走。

“死小白，你偷了我的衣服。”阿星只好一丝不挂地从浴室走到卧室，她美丽的身体还挂着水珠，新鲜得犹如带露的花瓣。

“人呢？小白，小白……”阿星的呼唤越发焦急，我从门口蹑手蹑脚走近她，她却一转身按住我的手腕，一脸坏笑，“你这孩子的伎俩我还不知道？”

我就势把手中的浴巾往她身上一裹，裹住了一室的春光，她漂亮的肩膀和锁骨却愈发突显出秀色可餐的诱惑来。

“哎呀，你怎么还没把衣服穿起来，还跟我闹，小心被我弄湿了要着凉的。”阿星温暖的手臂拥住我。

“我已经被你弄湿了。”我冲她眨眼睛。

阿星就着浴巾和我一起滚倒在床上：“好啊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她坏笑着威胁我。

我仰望着这张我无数次梦里端详的精致面庞，伸手拢起她散落下来的刘海，搂住她的脖子说：“亲爱的，我想先收拾一下我们中间的浴巾。”

于是我们手忙脚乱的开始拉扯起浴巾，浴巾一点点地从我们中间抽去，我们的肌肤也一寸寸的贴在一起。阿星柔软的嘴唇覆盖上我的，阿星的滋味，阿星的滋味，我忽然感到喉头有些哽咽，从她的唇齿之间挣扎开：“我请你吃一样东西。”

阿星略带着喘息问我：“小白，你今天就非要把我弄得欲火焚身而亡是吧？怎么突然又要吃东西？”

“是个好东西，保证你喜欢。”我从床头拿了刚买的零食含在嘴里，“乖，张嘴，我喂你。”

我们的舌头再次纠缠在一起。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舌尖的纠缠出噼噼啪啪的火花，打在牙齿上，也轻轻的磕出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啊？”阿星含混不清的问我。

“跳跳糖。”我简洁的回答。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之一，如晶体状的白砂糖，遇水就会轻微的爆炸，在舌尖绽开。可巧豆皮店老板那儿有——豆皮，我们的第一餐，阿星笑起的酒窝，阿星拂过我鼻尖的碎发，阿星牵我的手的温度，阿星一仰脸说“小狐狸精，够骚”的俏皮，一切分明还历历在目，却在一一告别。

我定了定神，继续调戏她，“猜猜如果现在吻你的胸会是怎样的感觉？”

阿星惊呼：“那应该会很疼吧？小白你居然有SM的爱好！”

SM？大概今晚我会遇到一个有这样爱好的人吧。我苦笑，看着阿星的花容失色，心中泛起一阵疼惜。

“傻瓜，我当然舍不得。”直等到跳跳糖完全融化在我们口中，我才把工作重心下移。

“我的澡算是白洗了……”阿星呻*的间隙不忘调侃式的抱怨。

我真想在你的全身处处留下吻痕，因为今晚之后我就再不能吻你。终于，我以舌尖小扣柴扉，曲径通幽处，方知禅房花木深，别有洞天之内，一树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可惜这里的花香蜜甜竟是我最后一次采摘。

我在世外桃源流连之际，不知不觉竟有不速之客来探我的府第。阿星的手指灵巧地在我的体内弹奏起《月光曲》。琴声曼妙，几乎令我乐不思蜀。即将丢盔卸甲之时，忽然想到已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可言，忙抖擞精神，奋勇向前。阿星也不甘示弱，与我针锋相对。

没有金钱、疾病、痛苦、言论，哪怕只这一瞬间没有。

正如列队的士兵齐步走过木桥，木桥轰然塌陷。

又好似白妞说书：“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

如此一曲《广陵绝响》，我们融化在彼此的身体里。

我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只能和着你的脉搏，沸腾着我自己的热血。我们谁也不愿抽离，就这样静默了不知道多久，阿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小白，你哭了？”

我才意识到自己眼角的泪，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收场，这样一个谢幕。我慢慢从她的身体退出，掉转来将她紧紧搂住：“你累坏了吧？我来给你唱一曲摇篮曲吧。”

“风儿轻，月儿明，树叶儿遮窗棂……”阿星在我怀里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嘴角还带着婴儿般纯净的微笑。

我为她盖上被单，俯身要给她最后一吻的时候，忽然愣住了，这最后一吻，该停驻何处，再想想，既是诀别，吻不吻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无声地带上门，这一脚踏出去就是另一番世界了。

风景旧曾谙（五）

到了1106房间门口，我心一横眼一闭，推门进去，权当是一场噩梦吧。可是这梦还没有开始做，我就恨不得快快醒来，跳过这一节去。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俊朗清秀的男生，身穿橘黄格子衬衫，简单配一条牛仔裤，年纪与我相仿，看起来干净得一尘不染。我其实还是对干净的男孩子有些偏爱的，所以就莫名奇妙的对他生出一种好感，接下来又讶异自己今晚的恩客难道竟是这样一个翩翩少年？

那个男生抬头看我，眼睛大大的，显得很清澈，笑容却是老练中带着腼腆：“白小姐，叫我阿华。”

我不晓得怎样应对，毕竟在这样一个场所，和一个异性这样的单独相处，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不肯扶我一把一样逃逸开来，把我就这样暴露在一个无可依赖的境地。可是，好像也只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