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都难免怀疑这一幕究竟是在现实中真刀实枪的发生过,还是只不过如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某个春意盎然的梦境里。也许二者皆是。因为这作为我们对彼此的第一次,似乎太过娴熟,其实**虽然极尽挑逗之能事,正式上阵的时候还是粗糙拙劣,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全是一派天真出乎自然,是后来我和别人,包括简君,无论怎样精进技巧都无法超越的化境。
那样一个傍晚,我们酣畅淋漓的爱恋。
我们默默地躺着,静静地享受着拥有和被拥有,直到阿星在我耳边用喑哑而性感的声音说:“亲爱的,我想我们要饱暖后再思淫欲了。”
我们在浴室里互相洗净之后出来才想起阿星的bra已被我扯坏。
“那我就先不穿咯,上去拿。”
“我才不要你被别人看去。”我望着阿星令人喷火的身材。
“那你找一件你的给我。”
我的size较阿星小一号,因此我不得不绕到她身后帮她扣上搭扣,“勒坏了吧?”我心疼地问她。
“傻瓜,告诉你一个秘诀,听好了,挤丨乳丨沟的一个办法就是穿小一号的内衣。”阿星冲我狡黠的一笑,将嘴凑近我的耳朵,压低声音地说,“更重要的是,这样会让我感觉一直在你的掌握。”
我现在还常常在反思,我对阿星的眷恋,在精神和肉体上的成分究竟孰轻孰重?是不是这样充满着欲望色彩的荒唐的爱,从一开始就背负了一种要为我们的放荡付出代价的诅咒?只是当我们在快乐的巅峰赤足而舞的时候,我们浑然忘了脚下一滑便是万丈深渊,甚至跌下去的时候,我们也还以为自己在飞翔。
接下来的这个暑假,我们充分吸取了寒假里一个月音信全无百般煎熬的教训,互留了电话和地址。于是阿星的信就开始一天一封地如期而至,电话也会在每晚八点准时响起来,用我妈的话说,那是比电台报时还准。
如果你没有谈过恋爱,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有人对“废话”如此乐此不疲,事后还会念念不忘、反复咀嚼。遇到了一只猫,打了一个喷嚏,甚至于书上的一个错别字,红绿灯排列的顺序,都值得拿来大书特书,一定要叫对方知道懂得明白才不辜负了一天的生活一样。
我们每天在电话里亲吻彼此,瞒着各自的家人,又要在话筒边亲出声响,有如偷情一样的快感。阿星嘴唇温柔的轻响共振了我的耳膜,很快这共振就酥麻了我的全身。
阿星家里虽然有钱,毕竟还是伸手阶级,我不愿意她总把钱花在电话费上,便要她挂机,就对她说“好吧”,她说“好的”,我再说“那好”,她说“嗯”,这样反反复复要磨蹭个十分钟才能把电话挂个彻底。
一切的一切和普通的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当那天母亲拿着一封信进来的时候,我仍是不知道掩饰地欢喜地奔过去,却发现她的脸色凝重。
母亲不但坚忍而且乐观,甚至还有些孩子气,我极少见她如此严肃,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里升起来。
她没有把信交给我,只冷冷地指着她身边的椅子说了一声“坐”,自己先坐下来了。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母亲从信封里抽出信纸来递给我,不动声色地说:“念。”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封信早已被拆开。
我把信接过来,手有些发颤,飞快地扫过阿星火热的字句,“亲爱的,我想念你的每一寸肌肤,日里夜里地想,替我吻你。”我立刻把信纸折起,怕信被这架势吓到。
母亲冷笑:“你怎么不念啊?有什么见不得人啊?”
我沉默不语。
母亲忽然落下泪来:“你爸还在医院换血,我都不敢告诉他这个。你从小就是好孩子,我们才尽我们所能拉扯你,没想到你到大学完全地学坏了,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你和一个女孩子居然——我和你爸这二十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妈!”我抬眼望着母亲斑驳的白发,泪如雨下。
母亲擦干眼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答应妈,从此改了,还是妈的好孩子。”
我咬住嘴唇,一语不发。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母亲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她站起来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戒尺来,自我十岁起,这条戒尺就没发挥过作用。
“伸出手来。”
我乖乖的伸出左手,心存侥幸的想,是不是挨得下一顿皮肉之苦,就可以逃过此劫?
母亲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手上,她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样竭尽全力地打我,戒尺的钢边划过我的掌心,立刻渗出血来,手骨将断,三下之后,母亲将戒尺一扔,淡淡地说:“你我母女情份已断,从此各自保平安吧。”
说罢,她缓缓走出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看我。这时已是黄昏,尚未掌灯,房里的光线很暗,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见她在黑暗里语调平和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还会按月寄钱给你。只希望你风流快活的时候,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躺在医院里生着重病的爹。”
我在黑暗里独坐了不知道多久,慢慢展开手中沾染了我的血迹的那封信,疯狂地吻信末阿星的名字,不停地对她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自小就很听话,也一直沿着父母安排的轨迹老老实实前进不敢有任何偏移。只这一次我忤逆了,我偏要选择我自己的路来走。回到学校,我决心不告诉阿星这一切。
又是一年国庆长假,阿星本一直想去黄山,但我手头拮据又不愿花她的钱,因此她也就绝口不提旅游的事情。十一前夜,自修教室里已经人迹罕至。我和阿星带了一本纳兰词到教室读,我戏称这是一场灵魂的时间旅行。
来到我负责卫生的那间教室一看,居然只有我们两个。阿星欢喜的抢了最后一排的位子坐下:“太好了,是我们的包间,亲爱的,让我们并读西厢吧。”南方的初秋还穿着短袖,可是我们在诺大的教室里挤在同一张书桌前却一点不觉得热。
看了一会儿,阿星打起了呵欠:“这些诗啊词的,我是着实不懂,纳兰词我是用来做睡前催眠曲的——我还是去买点吃的来吧。”过一会儿,一个腰果已经送到我的嘴边,阿星永远都会记得我喜欢的东西。我低头没有吃腰果,趁机偷偷吻了一下拿着腰果的那只手。“你这个坏蛋。”阿星轻拍我的面颊,顺势跌坐在我的怀里。
“喂,要被人看见的。”我紧张地提醒她。
“怕什么,又没有人。”阿星说着含起一个腰果送到我的嘴边,双手已揽过我的脖子来。阿星的口送了腰果进我口中,她的舌随后也如特洛伊木马在我的口中现身,只轻轻一扫就把我舌上的腰果卷走了,我不依不饶一路追踪,两人倒是玩起了二龙戏珠。这时我抢到了篮板,把那腰果藏在舌下,就不再动作。阿星拿她的舌头细细扫描了一遍我的嘴一无所获十分诧异的离开战场问:“咦?腰果呢?亲爱的,你该不是刚才不小心吞下去了吧?你有没有噎着啊?”看她紧张的神情,我大感有趣,故意紧锁双眉掐着脖子艰难的说:“完了,没想我白露死在一个腰果手里。”阿星担心得眼里泪光闪闪,死命拍我的后背。“好啦好啦,没有噎死也被你打死了。”我赶紧三下两下把那腰果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