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内容简介:
修浔很想得到父爱,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却依然换来父亲的厌烦、嫌恶。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而且父亲不同意他的婚事,让他恼羞成怒负气而走,等他终于想明白,父亲却……
大学毕业后,有段时间他住在最好的朋友席仁杰家。仁杰的妻子罗梦秋却慢慢地喜欢上了他。梦秋气质高雅、脱俗不凡,长得又异常漂亮,一举一动间都有难以抵挡的魅力,可她是仁杰的妻子,他以为他绝不会乱想,可是他却越来越难以自拔的爱上了她,而此时他已经有了深爱他的未婚妻文秀。
他该怎么办?
壹
白色的蒸汽,任由风的支配,在空中骤然淡漠。
父亲病了三天了,还是不见好,但修浔却很高兴。他端下蜂窝煤炉子上的药锅,垫着抹布的手微颤着、小心地把药水倒进屋门口油渍渍的木桌上的洋瓷碗里。第一次煎药,而且是为父亲,所以从药店拿药的时候一再问过药房老头煎药的各项事宜,他听得非常仔细,不时的问东问西,走了半路又折回去问老头几个想到的问题,等到反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又放心地回家去。回来按照老头教的,一点不差地、一丝不苟地操作着,生怕有什么差池。
药房老头说父亲的病没事,但要静养一阵子时,他就暗自高兴起来。
他静静地耐心地等着,盯着洋瓷碗里冒着的白色蒸汽,摸摸碗边,又把筷子伸进碗里蘸了蘸放进嘴里吮了吮。可以了。于是他小心地慢慢地端起洋瓷碗,用脚掀起竹帘,慢慢走到父亲身前。
房里一股中药味,他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因为在这种味道的陪伴下,这三天来他再也不是独自吃饭了,而是跟父亲一起,而且父亲对他说了好多话。
他望着父亲安睡的脸,不知该不该叫醒父亲喝药。嘴巴张了两次,又合了起来。父亲额上敷的毛巾掉在枕边,他拿起毛巾,轻轻摸摸父亲的额,还是有点烫,他连忙用热水烫了烫毛巾,小心、轻轻地敷在父亲额上。
父亲醒了,他忙拿掉毛巾,小心扶起父亲,把枕头竖放在床头,搀扶父亲慢慢靠好,双手端起药,递给父亲。
父亲皱着眉一饮而尽,他忙剥好一块糖递给父亲,父亲塞进嘴里。
“爸,想吃啥?”修浔问。
“你又不会做面食,还是熬糁子吧!”父亲说。
“我这几天趁你睡的时候,跟张姨学了几回,不行今个晌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宽片片面?”
父亲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他高兴地站起来,把电视开开,扭到父亲爱看的中央五,声音调到父亲习惯的音量。
父亲不是三更半夜回来,就是几天不回来,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早上去上学时,父亲还在呼呼大睡,几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他揉着面心里想着,要过多久才能跟父亲这样相处呢?
他揉着面看着屋对面的房子,那是他以前住的,后来,父亲输的没钱了,就租给了张姨。他就住到现在这屋,这屋是个套间,父亲住里面,他住外面。他高兴地几乎蹦起来,终于可以跟父亲住一起了,但看到父亲唉声叹气不时揪起自己的头发时,他又为父亲担忧起来,但没担忧多久,他又不担忧了,输了些钱,父亲总会赢回来的。他藏着喜悦,学着父亲皱着眉的样子,也担忧起来。
他已经做过四、五年饭了,十岁那年他就开始做饭,人还没有灶台高,就站在凳子上趴到灶台上开始了他的厨艺。后来连厨房都租出去了,只能在屋前的台沿上简单的弄个炉子、厨具等。只有咱两个人,够了,父亲说。
那时由于力气太小还不能揉面,所以一直未学,只是做些简单的饭菜。父亲特别爱喝糁子,所以他苦练熬糁子。父亲说熬得美得很时,他便低了头,不好意思,绯红的脸上带着微笑的酒窝,眼光里绽放着稚气的闪闪的光泽。
他刀功不错,但从来没切过面,而且是为父亲,他就紧张起来,他颤颤的拿着刀颤颤地切着擀好的面。终于面都切好也下进了锅里,他已汗流满面,头发都粘在额头上了。他长出一口气,手背锤了锤有点疼痛的腰。
他端着面进了屋。父亲让他把面放到床边的小桌上依旧认真的看着电视。他又拿来一轱辘蒜,一瓣瓣剥好,一瓣瓣轻轻放进父亲碗里。
他出去为自己调面,搭起竹帘,朝父亲探了一眼,父亲还是没吃。他给自己调好面后端进屋里坐在父亲旁边的长条沙发上,父亲还是没吃。他忙端起父亲的面又搅了搅,说:“爸快吃,都快坨了。”
父亲嗯了一声,端起碗,拿起筷。修浔喉咙抖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心脏在胸膛里快速地跳起来,他紧张地盯着父亲的脸。
父亲吃了一口,皱起了眉,“唉!”了一声,不说话。
修浔慌忙站了起来。父亲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把卖盐的打死了?这么咸!”
“我尝......尝过了,”修浔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不咸呀。”
“还不咸?”父亲把碗摔在小桌上说,“你自己尝!”
修浔尝了一口,不咸啊,他心里说。但他突然想到,父亲生病了,嘴里肯定跟平时不一样,他还是按着父亲平时的口味来调的,他为自己现在才想到这点而懊恼不已,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对这几天来自己的各种表现非常失望,好不容易跟父亲有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机会,可他却一件事都没有让父亲满意。
打记事起,他似乎没有一件事让父亲满意过,小时候看到人家都有妈妈,他就问父亲妈妈呢?父亲每次大发雷霆,让他不要再问,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让父亲大发雷霆。后来,他就再也没问过父亲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
他小时候常被欺负,父亲叫他还手,他总是不敢。有一次,父亲接他时,捏住那个正抢他书包孩子的手腕,让他回他几拳。他把书包都还给我了,还打吗?他边后退边胆怯地问父亲。父亲脸色煞白,扬起胳膊要打他,最终却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向家走去,他慌慌地一路哭着跑着跟着父亲。
过年了,父亲逮住鸡让他杀,他哆嗦地拿着刀,久久不敢下手。父亲夺过刀来一刀就砍掉鸡脖子,一股鲜血溅到他脸上,他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摸到脸上的血,顿时嚎啕大哭,边哭边往门外跑,边跑边在巷子里失声大喊:“杀鸡呢!杀鸡呢!我爸杀鸡呢!”后来巷子里的人经常打趣他,他脸红的低下头。父亲厌烦地看他一眼,蹲在地上,不说话。
屋里经常闹老鼠,父亲让他守在屋门口的蛇皮袋子旁。父亲用竹棍把老鼠赶到门口时,他迟疑是否把老鼠套进袋子里,就这么犹豫的一下,老鼠从门边哧溜一跃,不见踪影。父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来,他不再迟疑,死死盯紧老鼠的跑动方向,等到老鼠露出尖尖的通红的小鼻子,圆睁着惊慌的小眼睛逃到门口的一瞬,他迅敏地调整袋口的方位,对准老鼠,嗖的一下提起袋子。他攥紧袋口,老鼠在袋里胡蹿,吱吱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