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留名的感觉真得不错,回头再望一眼博物堂,陈少棠带着万小茗去找丁素素。
丁素素正坐在教室里精心地绘制一幅作品,对于陈少棠的到来并不吃惊,两人互道了寒暄后走出教室,来到一处被阳光照射的角落。
“谢谢你,”陈少棠道,“你的塑像美极了。”
丁素素没有正面回答陈少棠的谢意,却望了一眼他身旁的万小茗道:“换人了?”
“是,换人了,”陈少棠望望身旁微笑着的万小茗道,“她叫万小茗。”
“你好,丁素素。”万小茗抢先招呼道。
“你好,万小茗。”丁素素道,她望向陈少棠,“我还记得,以前的那个小姐姐叫做郭涵玉……敢问,你们之间怎么了?”
“没怎么,”陈少棠望向她,“这段时间以来,你曾在学校里见过她吗?”
“没有,她怎么了?”
“她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丁素素道,“她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呢?陈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去年冬天大雪后操场上的那次?”
“当然记得,你当时塑了一个维妙维肖的雪人。”陈少棠回答道。
“嗯,没错,并且我在雪人身上写了一段话,你是否还记得……”丁素素抬头挺胸就要念出,陈少棠也抬头挺胸望向辽远的天空。
“我是雪人,我叫克里斯汀,从今天起,我成为郭涵玉小姐的仆人,陪伴她一生,至死不渝!”
两人齐声念着,一旁的万小茗惊讶地望着两人。
“没想到你都还记得!”两人同时问向对方,然后两人低头微笑。
“陈大哥,”丁素素开口道,“你还记得那个雪人塑成后的样子吗?”
“那个雪人分明塑的是我。”陈少棠道。
“是啊,这是个美好的隐喻……”丁素素道,“可没想到这么讽刺,我曾经美好的祝福落了空。”
“时过境迁了。”陈少棠黯然道,说着他搂过了万小茗,“当下一个冬天来临的大雪后,你再为我们俩塑像吧。”
“好的,”丁素素道,“我是雪人,我叫克里斯汀,从今天起,我成为万小茗小姐的仆人,陪伴她一生,至死不渝!”
陈少棠离开丁素素,携着万小茗走了,在走之前,他转回头再看一眼她,蓦然感觉这人非常聪明,她塑了陈少棠,那么她的名字将和他的名字一起在卧牛高中名留青史了。
那个雪人的承诺或许会时过境迁,但倘若卧牛高中不败落的话,他和她的名字将会在学校永远存在。
陈少棠走了,背后的丁素素背对着斜阳,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陈少棠,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因为剽窃事件,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那么,就让我和你的名字在学校历史上永存吧!”
回到宿舍后的陈少棠陷入了沉思。
他反复在回想着火海中救人的场景,想着自己攀上泄水管后因螺丝松动而历险的经过,倘若所有的螺丝都没那么结实,恐怕他陈少棠已经身消命殒了。
倘若我的速度再快上一点点,力量再强大一点点,柔韧性和灵敏度再强大一点点,便不会发生导致泄水管松动的险境。
看来,我身体的各项素质亟待加强啊,陈少棠暗想着。
痛定思痛,除了原有的哑铃弯举,悬挂负重式卷腹,俯卧撑之外,陈少棠开始坚持每天跑步,并增加了举杠铃等的力量训练。
在一次跑步中,陈少棠脑海中闪过自己的过往,蓦然记起了他爹,陈楠。
可是,他爹的形象和容貌已在他的印象中模糊了,仿佛一幅缺少了许多板块的拼图。
周末回到家后,陈少棠取出他爹的照片,坐在阳台落地窗的玻璃帷幕后的圆桌前端详着,穆容雪端着两杯牛奶轻轻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雪姨问。
“雪姨?”
“嗯?”
“我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少棠问。
“你不记得他了?”雪姨反问。
“不记得了,你知道,他去世时我才6岁!”
“你爹?”雪姨沉吟道,“他是个好人。”
陈少棠默默望向雪姨,期待着她的回答。
“你爹叫做陈楠。”
“雪姨?”
“嗯?”
“这个我知道。”陈少棠道。
“可你知道他为什么叫陈楠吗?”
陈少棠无辜地望向雪姨,因为他只跟他爹生活过6年,在幼儿的6年里,他爹从不会跟他谈这种哲学类问题。
“不知道,”陈少棠道,“难道因为我爹他喜欢楠木?”
“楠木百年才能成材,非常珍贵,”雪姨道,“你爹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想最终成为一个重要的人物。”
“需要百年?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
“人物是熬炼出来的,想要成为异才稀才,必须经过长时间地熬炼。”
“可是我爹早早去了天堂。”
“这是个遗憾,但他一直在熬炼的路上。”雪姨道。
陈少棠不再言语,端着牛奶杯,望着对面这个温柔、宽容、细腻、大义又娴雅的女子,回忆着早早去向天堂的他爹。
“你喜欢我爹?”陈少棠问向雪姨。
“喜欢,”雪姨望向陈少棠的眼睛回答道,“否则我怎么会接收他留下的孩子呢。”
“这么多年,真是让你受累了。”陈少棠低头动情道。
“没事,并且我享受有你的生活。”雪姨端起牛奶与陈少棠遥遥碰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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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高中,开水炉旁。
预备役班马笑正在排队接水,前面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边等待边哼着悦耳的歌曲,歌曲是当下流行的,情感真挚,经由她演绎后却更加柔美动人。
马笑不觉多看了她两眼,看她闪亮的发丝,白皙的脖颈,在一息间便喜欢上了她,便想要追求她,可他痴痴地盯着她看,忘了跟她搭话。
排在前边的接水者越来越少,一行人向前挪动着,很快那位女生接上开水离开了,马笑站在原地转过头去,依旧傻傻地望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嘿,哥们,还接不接水了?”后面有人嚷道。
马笑这才回过神来,边向前走边问身后的男生:“你知道刚才的那位女生是哪个班的吗?”
“你正问着了,”后面的男生笑道,“那人是刚转学过来的一位女生,是美术班的,据说性格挺活泼的,唱歌可好听了。”
“知道她的名字吗?”马笑问。
“这倒不知道。”
马笑心不在焉地接完开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身后的男生看向他摇摇头,大概在腹诽预备役班里没一个好人,净是些没脑子的花花狗。
鬼使神差,马笑捏着水杯向美术班走去,在美术班教室前趴在窗台上寻找着刚才那位女生。果然,在教室中部的一张课桌前,他看到了她,但见她面前摆着一只升腾着袅袅蒸汽的水杯,正在安静地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