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张破相片,”陈少棠纠正道,“那是一张好相片……倘若是你的相片,我也会这么保护的。”
“拉倒吧你!”钱悦容怒道,“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拿郭涵玉当宝,现在拿万小茗当宝……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
古云霞和万小茗沉默,所有人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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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男生宿舍。
别人在宿舍休息或午睡,陈少棠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他时不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万小茗的照片端详着,心底里涌起一阵阵又酸、又涩、又痛、又甜的感觉。
躺着就是种煎熬,于是陈少棠蓦然起身向宿舍外走去。
“陈大哥,你去干吗?上课还早着呢!”杨鲲善意地提醒并揶揄道,“难道你又梦游了?”
“没有梦游,”陈少棠道,“又没睡觉哪儿来的梦游……今天我精力旺盛,及早赶去教室学习。”
“唬谁呀……陈大哥,虽然你考得好,但我从来就没见你学过习!”杨鲲道。
陈少棠不理,快步走出宿舍来到了教室,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在课桌前发呆,教室里很静,仿佛掉一根针的响声都能引起雷鸣。
陈少棠静坐着,边取出那张相片看一看,闭上眼睛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静了几何,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廊外忽然传来节奏性的脚步声。
嗒嗒嗒……嗒嗒嗒……
这个点儿会是谁?陈少棠暗想着,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停止了,似乎停在教室门前,他抬头望去,正对上了万小茗惊讶的眼神。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问道,在那一刻间,陈少棠怀疑自己在做梦,在梦里,自己为之心跳的女孩受到了某种共鸣的感应,并为之引导来到了他的面前。
陈少棠低头望望眼前那只冒着热气的水杯,握上去的确感到很烫,于是明白这并不是梦。
万小茗迟疑了片刻后,慢慢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中午你没睡?”万小茗问。
“我睡不着。”陈少棠道。
“我也睡不着。”万小茗道。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心灵感应?”陈少棠喃喃道。
“什么?”
“呃……我是说,为什么我睡不着时,你也睡不着……我早来教室时,你也早来了。”
“只是巧合吧?”
“我看未必……就像是安排好的。”陈少棠抬头看向前方道。
“谁安排的?”
“上帝!”
万小茗笑道:“陈大哥你也信这个?”
“以前不信,现在的我……不得不信!”
万小茗不再言语,恢复了之前的娴雅,陈少棠望向她的侧脸,想着两人在雨中的那个吻,忽然觉得万小茗与雨中那人恍若两人。
平常的万小茗是不可能在雨中跟他亲吻的,那只能说,是那日的酒让他们彼此产生了冲动。
不过这冲动实在美好,在两人的心底共同留了绝美的回忆。
“我想起了雨中的那个吻。”陈少棠道。
“我也记得……”万小茗道,“那天我实在太冲动了。”
“那么,那晚我们捉迷藏时,三人在同一张被子下,你偷偷的那个吻呢?”陈少棠问,“不会也是冲动的吧?”
“那时我还没醒酒!”
“呃……”
计算班教室,课间,陈少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将林蕉吓了一跳。
“怎么了,陈大哥,感冒了吗?”林蕉问。
“可能吧,昨晚蹬被子了。”陈少棠道。
“都这么大了还蹬被子?”林蕉笑道。
陈少棠不语。
到下午时,陈少棠的喉咙开始发痒、红肿,进入痰多咳嗽状态,说话声嘶哑起来,好似公鸭一般,遭到了林蕉的耻笑。
第二天时,陈少棠几乎说不出话来,嗓子仿佛堵了棉花,即咳不出,又咽不下,将整个声带缠裹着,说出的话只是呜呀呜呀的。
课间操后,向教学楼走去时,万小茗从后面跟上来,拍拍陈少棠的肩膀打招呼,但他张了张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万小茗问。
陈少棠没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万小茗从他张开的口里望去,发现咽喉处又肿又红。
“陈大哥,你嗓子发炎了,得去医务室!”万小茗急道。
“只是嗓子发炎而已,不用去医务室。”陈少棠费劲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但发出的声音又浊又闷,根本无法听清。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万小茗道,说着就要拉他的胳膊,陈少棠阻止了她。
“不用去医务室……我从小还没去过诊所或医院!”陈少棠说道,但传出去的声音混浊不清,万小茗根本听不明白。
“陈大哥,你别说话了,”万小茗道,“这不是普通的发炎,这样下去你的嗓子会废掉的……必须去医务室,快跟我走!”
不由分说,她拉紧了陈少棠的胳膊,拽着他向医务室走去,身后的林蕉疑惑地望着两人,而钱悦容的眼中满含怒意。
“万小茗这家伙要做什么?她要拉着陈大哥私奔吗?”钱悦容道。
快要上课了,几人不再管陈、万二人,压抑着对他们的好奇心转身向教室走去。
来到医务室,万小茗将陈少棠按坐在椅子上,跑去叫来了医生,一位白大褂匆匆而来,认真查看了陈少棠的嗓子,不断埋怨着都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来。
陈少棠呜呀呜呀了一番,但他的表达无人听懂。
“医生,应该怎么办?”万小茗制止住陈少棠的呜呀,问向女医生。
“打一针吧。”女医生道。
医生的话就是命令,况且陈少棠的嗓子的确难受,便不再逞强,以手指指着自己的肩膀,又指指屁股,意思是打哪合适?
“屁股!”女医生冷冷道。
陈少棠张大了嘴巴,尴尬着,一旁的万小茗却捂嘴窃笑着,女医生指向一张桌子道:“趴在那儿,脱下半拉裤子。”
陈少棠乖乖地走向桌子,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捂嘴窃笑的万小茗,又呜呀呜呀了一阵,意思是说你别偷看。
“男生的屁股蛋儿谁还屑看!再说了,看看又能咋样儿!”女医生道,“赶快点儿吧,消炎针早打早好,今天打上的话,明天你就能见好了。”
陈少棠又望了望依然窃笑的万小茗,极不情愿地脱下了裤子。
“又不是让你上厕所,你脱那么干净干嘛!”女医生批评道,“褪下一点点就行了……打臀部上侧懂不懂?”
后面爆发出万小茗吃吃一阵笑,然后她道:“嗯,屁股很白!”
陈少棠又呜呀呜呀了一阵,以含混不清的呜呀来掩饰自己对女医生的不满和愤懑:既然知道只褪一点点就行,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