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去打工？”杨鲲上下瞅他两眼道。

“是啊，在这纯粹是浪费生命，我早腻歪了。”

“那好，回头我跟爸爸说一下，看厂子里招不招童工。”

“你才是童工。”

一周后杨鲲喜滋滋来找宋学锋，告诉他面粉厂车间招一批装卸工，问他愿不愿意去，宋学锋闻听欣然同意，果断退学去干装卸工去了。

计算班又少了一人。

在电脑操作课上，老师在前面讲课，莫清方却跟苏瑱玉谈着班级又少了一人的问题，声音有些高，电脑老师站起身来。

“谁在那说话？”电脑老师冷冷望向莫清方，他慌忙低下头去。

等老师坐下讲课时，莫清方又跟苏瑱玉谈起情话来，两人你戳我弄，咯咯直笑，老师再次站起身来，也不多话，径直来到莫清方面前，将他提出计算机教室之外。

站在阴暗的廊间，莫清方和电脑老师争吵起来，莫清方牙尖嘴利，将老师驳得哑口无言，恼怒之下，电脑老师挥动右拳猛击在莫清方左颊上，他的眼镜落在地上摔裂了，他信手摸去，发现脸上淌出了血水。

“脸破了就算了，”莫清方叫道，“可我的眼镜怎么办？”

“谁让你上课笑闹的。”电脑老师底气弱了一半，假装硬气道。这时，陈少棠走出电脑教室。

“管学生是好的，可是作为一个老师来讲，打破学生的脸面，又打碎学生的眼镜却是不好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学生们就会说你体罚学生了。”陈少棠道。

陈少棠本不想管此事，但这位老师身体强壮，一身肌肉，素来冷戾偏执，从不将学生当孩子看，因此能经历此逆事未必全是坏事，或许对他有好的影响。

听到这话，电脑老师自知理亏，口气软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这样吧，你的眼镜多少钱？我赔给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将这事宣扬出去。”

莫清方满口应承，第二天得了电脑老师的赔款后，立即去校外配了一副新的眼镜。

“四眼狗！”当莫清方戴着眼镜在教室里得瑟时，钱悦容对他嘲讽道。

“大嫂，请问你有何见教？”莫清方反唇相讥道。

古云霞见状叹道：“唉！真不愧是一对欢喜冤家。”

听到古云霞这话后，钱悦容和莫清方反而放弃了斗嘴，两人还将身体靠近在一块，相互热情地搂起了肩膀。

“谁说我们是一对欢喜冤家的，我们也是一对欢喜死党！”两人共同道。

学校里慢慢流传起所谓的五帮派。

林蕉对陈少棠道：“恭喜你，陈大哥，听说你现在是‘棠帮’的大哥了。”

“什么意思？”

“现在学校流传着五大帮派，而你是其中之一。”

“都什么帮派？”

“首先是‘棠帮’，这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其二‘军帮’，指的预备役，其三‘车帮’，是指修摩托车班的，其四‘道帮’，是指东道社区的程杰几人，其五‘木帮’，就是杨国光、桑彥伟和柏青。”

“都是谁搞出来的无聊东西？我怎么就成了帮派？”

“你能文能武……先是在进出教学楼的门口积极解救受苦受难的女同学，然后阻挡教官打预备役的男同学，又领导‘四大名伎’轮番演出，还连续干趴张惠光，就差手撕鬼子了……这些也就罢了，要命的是你还学习第一，拥护你的人铺天盖地，你不是帮派是什么？”林蕉笑道。

“铺天盖地？这个词儿让我想起盐湖城的蚂蚱，有种蹦跶不了几天的感觉？”陈少棠道，接着他转头望向窗外，望着操场上一个预备役班的迷彩服男生，看那个男生独自在操场上跑步，一圈又一圈，永不疲倦似的。

“那人是谁？你知道吗？”陈少棠问。

“不记得了？那人是之前在冬季长跑越野赛上的第三名啊，跟咱班的同学一块儿上台领奖来着，叫做李……健？”

“想起来了，那次比赛，咱班包揽了金牌银牌，赵永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莫清方是第二。”陈少棠低沉道，提到赵永使他有些黯然。

“可惜赵永死了，现在莫清方是第一了。”林蕉也黯然道。

午饭后大家回宿舍休息，陈少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不断想着赵永坠楼的事，想着那家伙的性格竟如此决绝，当然，倘若不那么决绝的话，也不会得到跑步的第一吧？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起身去教室。教室无人，更显空旷，陈少棠无聊地坐在课桌前，盯着前面桌上的一只五颜六色的魔方发呆。那是苏瑱玉的魔方，那个玻璃娃娃没事儿就爱玩这个。

这时预备役班的刘聪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

“中午怎么不休息？”刘聪问。

“睡不着，很煎熬。”陈少棠道，“你呢？为啥也不睡？”

“中午我从来不睡。”刘聪道。说着，他从身后取过来那只魔方，捏在手里端详着，“听说你是‘棠帮’的老大。”

“都是无聊的人给封的，要不是别人说，我都不知道‘棠帮’的存在。”陈少棠淡然道。

“我就说嘛，你有什么资格当老大……来，把这个魔方都调成统一花色吧？”刘聪将魔方递向陈少棠，但他没接。

“我智力低，从小没玩儿过这个。”陈少棠低调道。他是真不会玩，从没玩过这种东西。

刘聪不相信地望望陈少棠，开始低头研究和扳动那只魔方，陈少棠仔细地看着他的手法并默记着，不过几分钟，那只在刘聪手中的魔方便花色对齐，被他擎在掌中挑衅性地望向陈少棠。

“你真厉害！我不如你。”陈少棠真诚赞美道。

刘聪起身，将魔方再次打乱，然后往桌上一扔离开了教室。陈少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随手捡起那只魔方，三下两下将其扭成了初始的齐整颜色，将其轻轻放在了苏瑱玉的课桌上。

快要上课了，苏瑱玉走进教室，坐在桌前，突然叫起来：“咦？谁动了我的魔方？”

下午，活动课，操场上传来阵阵呐喊与喝彩声，大家向外望去，看到篮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比赛，是一帮迷彩服与其他五人的对决。陈少棠仔细辨认后发现，迷彩服方是赵家兄弟两人、刘聪、李健和马笑。

而对方五人，正是“木帮”的杨国光、桑彥伟、柏青和另外两个少年。双方的啦啦队狂呼呐喊着，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陈少棠惊讶地发现，刘聪竟然是打篮球个中好手，只见他带球流利、突破迅速、传球决断、上篮精准，直耍得对方的防守队员团团转，毫无反攻之力。赵家兄弟亦是好手，两人配合默契，出球迅速，攻守令人眼花缭乱。

毫无疑问，这场比赛由“军帮”完胜。

“军帮”获胜的几人在众位迷彩服的簇拥下笑闹着离开了，杨国光、桑彥伟、柏青和几位队员则沮丧地坐在了观众椅上，在众人的鼓励中，吴韵杰和谭艳挤进人群来到杨、桑两人身旁。

见到吴、谭二人，杨、桑两人更是羞愧地低下头去，吴、谭二人也不多话，默默挨着他们坐下。

“我们输了。”杨国光终于抬头道。

“没事儿，”吴韵杰笑道，“只是一场球而已，你并没输了宅基地，也没输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