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俞珂竟站在身后,每次见她,她的打扮好像都不同,一件低胸的白色蓬蓬裙让她象个公主一般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高贵优雅的美丽来。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自从那天晚上他们在那种暧昧不堪的情景下度过了一夜,直到早上她不闹了,他才冲了个凉水澡睡去,醒来时,她已不知去向。
有时候回到家,他还会恍然地向沙发的方向望一眼,好像她就坐在那里对刚进门的他报以足以令人动容的笑脸,然后继续看她的电视。竟有些不习惯,不习惯客厅太整齐,不习惯茶几上总也干干净净,也会学着她煮了泡面来吃,然后随手弄得乱七八糟,但总没有她在的时候的那种气氛,好像乱也是她的风格之一,学是学不来的。
后来他就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解了,哑然失笑,整理了一下房间,发现她留下的东西还真不少,不像是刻意离去的,否则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带,但又不知道她去了那里,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她一无所知的,手机号也没有,他记得她是给他打过电话的,但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没有刻意去记,通话记录里也早也翻不到了。原是想问姐姐的,当时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后来因为忙,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这些年,却还真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让他牵肠挂肚,他甚至会有一种罪恶感,觉得对不起宁馨,后来就刻意地去忘掉她,每天故意安排了大量的工作给自己,每天都回去的很晚,回到家倒头就睡,还真是起了作用,她已渐渐淡出他的记忆。
只是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她,璀璨的星光下,他竟是露出了笑容来,不知是为她高贵淡雅的晚装里仍掩不住的古灵精怪,还是为自己久已尘封的心骤然如这星空般灿烂 。
还是忍不住呵斥了她一句:“这些天上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失踪了,知不知道这样我没法交差。”
她有些委屈,但却是高兴的,只软软地“哦”了一声,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的长发蓬蓬松松地挽住脑后,只垂了几缕在腮边,竟是难得的妩媚与柔美,肩胛的锁骨处又微微露着雪白的肌肤,更显得美了。“这样多好,不要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发了。”他伸手帮她抚了扶额角遮住了眼睛的碎发,笑说。
一切都很自然,以至于从门内往外看的唐静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个人从来就不会笑的,也不是不会,记忆中他的笑容应该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宁馨还在他身边,他总是笑的很开,如阳光般灿烂。可自从宁馨走了以后,他就很少笑了,即便有,也是那种程式化的笑容,很礼貌,却没有内容。
她的目光望过去,能看到他的脸,却看不到他的对面是谁,有树影倒映在她的身上,朦朦胧胧中感觉是个女人,她向着他们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宁母在身后叫她:“静雅,你在干什么?”
忙转回身迎向宁母,笑说:“姨妈,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听大哥说这次请来的糕点师傅是从法国回来的,手艺一流,我们去尝尝吧。”
宁母狐疑地随唐静雅向里走,边问了一句:“你见到了珂珂了吗?奇怪了,她刚才还跟着我,怎么才一会的时间就又不知道去哪了。”
珂珂的名字唐静雅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她是宁馨姑妈宁碧莹的女儿,据说是单亲家庭,从小又在国外长大,不是一般的叛逆与刁钻,最近才随着宁碧莹回国来住,宁母就想借此机会让她认识一下上层社会的名流,看来这次要让宁母失望了,这位大小姐又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
俞珂还在撕扯着她漂亮的高跟鞋的鞋带,最后干脆扔了鞋赤脚站在了草坪上,并伸手喊他:“嘉磊哥,快过来,这里很舒服的。”
她提着裙子在草坪里跑来跑去,他就倚在旁边的树干上笑盈盈地看她,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天的星空也是如此美丽,看着看着,眼前已全都是宁馨的样子。
他低低地看着她,眉目间如此熟悉的轻笑,诱惑般地,让他忍不住拥着她吻了下去,她起初还睁大了眼睛,渐渐地就陶醉在他温柔的情绪里。
夜,妩媚的夜色正在上演,带着露水的青草气息在空气中慢慢流淌,无需渲染,深蓝的夜幕下一片旖旎风光。
7
记忆的丝线就像一种咒语,在每个日升月落将我缠紧 我要怎样,剪断丝线
“喜欢我吗?”他低头望着她,鼻尖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嘴角处轻扯出一丝迷人的魅惑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思念太痛太苦,他已经等待了五年,五年来,除了梦里,他都无法见到她,也许,这也只是梦的延伸。
她是不清醒的,比那夜她抱着他的时候更不清醒,只是觉得他眉间那份淡淡的忧伤牵扯着她的心,仿佛身体里那份天生的救赎本能在作怪,想带着他脱离苦海,不,想和他一起脱离苦海。
第一次他抱着她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虽然他醉了,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一个喝醉的人,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真实的,他落寞,他悲伤,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就突然很想接近他,很想知道关于他的故事。
在那家女装店里,离家出走的她信用卡被停掉了,她知道是母亲在逼她回家,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就是和她做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想起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
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那个家里什么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母亲有她自己的世界,她期望她拥抱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她流泪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她开心的时候她也不在身边,所以她已不再期望,反而是她对她不再有希望的时候,她突然就想起了她,把她从遥远的美国带回了舅舅舅妈家,她不稀罕,下了飞机连行李都没带便借口上洗手间悄悄地溜走了。
反而是他,她打扮的古里古怪的时候他没有嫌弃过她,要知道她每次把自己弄的乱糟糟的时候她那可怜的妈妈是会疯掉的。她百无聊赖跑到酒吧里去玩的时候被人下了药,她是知道的,在美国的时候她见过别人嗑药时候的情景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又是他把她从梦魇中带了出来,那一刻,她觉得他就是从天而降的骑士,又像是童话里总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想必他是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她的心思早就流露在她痴痴的眼神里,从一进门看见他开始她便已最灵巧的速度尾随而来,象一只麋鹿,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他眉间的黯然与那一转身忽而替代的喜悦都让她情不自禁。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唇畔,她整个人就开始沦陷,谁都不是笨人,已经不需要回答,她用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了他的怀里。
她又住进了他的家里,他甚至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家的宴会上,只是家里突然多了个人牵挂,他会尽量早早下班回去陪她,和她一起煮饭,其实她是什么也不会做的,但她肯学,而且很认真的学。
于是在偶尔一次他回家,一打开门竟闻到了饭菜溢出来的满满的香味,走过去,她在厨房里哼着一首轻快的小调正乐滋滋的煮饭,听到他拉开门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对着他笑颜如花,只觉得那笑容能渗进人心里去一般。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煮饭的天分,又是第一次做,应该是第一次吧,虽然饭做得胡了点,菜做的咸了点,汤有些苦味,但还是能入口,又难得她能做出二菜一汤来,已是不错,他也就微笑着全部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