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这个帖,是因为在天涯看了一个叫“居住在真实版贫民窟……百味人生”的帖子,作者家在西安,贫民小区里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勾起了楼主的回忆与共鸣,虽然楼主已经从要扒的这个贫民窟搬出来好几年了,还是忍不住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癖,当然,扒一扒不是爆一爆,各位也不要对号入座,茶余饭后看看好玩吧。
和天涯那位楼主一样,楼主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是一座省会都市,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随着近20年的发展,这里的房价也是带着经济水平一路飙高,据说要建成国际化大都市。我们平头小老百姓就不操心了,城市发展的背后,是几代人的默默无闻的付出,这些人并不都是企业家大老板,大部分跟你我一样,都是在这社会最底层沉浮挣扎的人,付出那是理所当然的,要吃饭嘛,不干活等着饿死?
楼主住的这个地方,最早是从农村来到城市的人聚居的贫户区,什么走街串巷涮洗织补的,磨刀修剪子修伞的,收垃圾收破烂的,从农村到城市的第一代移民就这么扎下了根,楼主家也是其中之一,应该说老一辈是不容易的,政府还是不错的,最后都给了本市户口,拆迁后还是在这片地方建了安置小区,就是现在住的这个。1994年,楼主家作为第一批得房的拆迁户搬进了小区,当年可是很风光的,因为很多人家挤破了头也没拿到房子,一家三代还挤在要排队上公共厕所的棚户里等拆迁。楼主的这个小区,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特别靠近本市某著名旅游景点,说白了也就是条老商业街,平时吃完晚饭走过去散个步,也就10分钟,所以首批住进这里的人,都有种自然而然的自豪感。姑且称之为自豪吧。
背景交代完毕,开扒。
一、可怜之人
第一个楼主要扒的,应该说是个可怜人,可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xxxx,不说了,让大家自己去评判吧。这是一个40岁不到的男人,住在楼主这栋楼的一楼,身材矮瘦,成天见了人乐呵呵的,一副进城农民特有的淳朴憨厚的笑容,当年楼主还小,常叫他“酒伯伯”,因为这个人特别喜欢喝酒,喜欢到什么程度呢?一天三顿酒那是基本,人家每天早晨6点多起床,就端着酒杯站门口跟早起的人打招呼了,喝的多是楼下小店两块钱一瓶的白酒,又辣又冲。凭良心说楼主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光凭喝酒并不能说人家是奇葩。
酒伯伯家里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都是乡下进城的,还有个快80岁的老娘(这个老太一直活到90多,她的故事楼主后面会再说),老婆没工作,婆媳关系不好,全家靠男人一个人养活,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有人一开口说男人抽烟喝酒是因为压力大,马上就有人会跳出来说这是扯淡,我压力也大你看我不抽烟不喝酒,但楼主是绝对相信的,因为你没看到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像你想的那样去排解压力。
然而这样的生活也没持续太久,门口突然少了酒伯伯端着酒杯早起的身影,很快,中午就看到他老婆拎着个保温瓶,装满了饭菜蹬着自行车出门,邻居有脑子转的快的就知道,住院了。很快就有消息,酒伯伯肝腹水+肝硬化+胃癌晚期,看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躺在医院就快不行了。他老婆在门口逢人就哭诉,每天都很多人围着,有些人甚至都不是我们这栋楼的,也不远几十层台阶爬上爬下,就为了听这个可怜的女人哭诉一段,然后再跑回去聚齐一拨自家门口的闲杂人员,向他们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很快,酒伯伯病逝,他老婆在家门口的楼道里摆了个桌子,桌上一壶开水,一叠一次性塑料杯,一盒云片糕,来人喝口水吃片糕,就算招待了。这时候楼主才发现,原来酒伯伯虽然一副进城农民的面孔,却并不是举目无亲,他一家兄弟有六个,酒伯伯最小,都分了房住在我们小区,有个五哥甚至就住在楼上,只是平时素不来往:既不跟酒伯伯来往,也不跟快80的老妈来往,只有此情此景才算是到齐了。
酒伯伯灵堂很冷清,几乎没什么人来,邻居都是新搬来的,平时关起门过日子,看看热闹还行,出钱帮忙还都没到那个份上,而且刚搬家也没钱。快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是酒伯伯生前打工的小工厂厂长,给了200块钱,和家人握手打招呼。楼主爹当时感叹,这样的领导也是不多的。这时三哥的老婆拉了拉酒伯伯老婆的袖子,到一旁嘀咕了几句,酒伯伯的老婆就带着女儿,噗通一下跪在了厂长的脚边,母女俩一人抱住厂长一条腿,死活不放手,厂长一下子懵了,问她有什么要求?母女俩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嚎哭,最终厂长又从包里掏出了500块钱,家里几兄弟一看见厂长掏钱了,就过去把母女俩扶了起来,厂长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赶紧跑了。
第二天,他家还是没几个人来,没热闹看邻居们也都关起门来各自过日子了。又是快中午的时候,楼主家duangduang有人敲门了,一开门,酒伯伯的老婆带着女儿,披麻戴孝拿着一盒云片糕哭着作揖,楼主年纪小,一下子也懵了,同层的人家全给她敲开了,就快跪下了,楼主妈赶紧冲过去扶她起来,一层楼三户人家,第一家给了20,第二家给了50,楼主妈给了100。酒伯伯的老婆就这么带着女儿从一楼敲门敲到六楼,凡是敲开门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给了钱。
很快酒伯伯家的事情就办完了,他老婆在一个工地找了个烧大锅饭的活,早出晚归继续带着女儿和老太过日子,老太睡小房间,她带着女儿睡大房间,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过着。几个月后的一天,楼下突然炸开锅了。
楼主住的这个小区,每两栋楼之间呈凹字型布局,就这个凹从下往上是每家的厨房,一楼的人家近水楼台,可以在这个凹里堆放些杂物,与酒伯伯家靠着的另一户人家想在这堆东西,就进来收拾,收拾收拾就发现一个倒扣的破水缸上摆了一个毛巾包着的大包袱,拆开来里面有两条以本市命名的红色香烟,10块一包,香烟底下还有个白色的盒子,仔细一看,骨灰盒!收拾的人吓得大叫一声妈呀连哭带喊跑出来了,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围观群众直呼晦气。骨灰盒没名没姓,谁家的呢?也没人出来承认,几天后这个骨灰盒就悄悄的消失了。
把个支撑这个家到死的丈夫,就这么裹两条烟扔在窗户外杂货堆里日晒雨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随着时间进入到1996年,本市的街头巷尾开始流行起一个社会话题,起先叫“企业改制”,后来叫“下岗”,楼主爹妈也在这一年光荣下岗了,相信对这个比我有经历的大有人在,就不装逼了。著名歌唱家刘欢那两年还唱了一首歌叫《重头再来》,电视里每天都能听见。
尽管报纸杂志电视台一个劲的宣传自谋出路再就业,还时不时报道个把典型,但对于这个城市里大多数三四十岁上有老下有小全家要吃饭要温饱的人来说,纯粹是拿他们开涮。很快,本小区陆陆续续有许多大爷大妈甚至叔叔阿姨都没班上了,闲在家里到处晃悠的人多了起来。楼主的小学老师曾经曰过:垃圾堆里都有黄金,看你认不认识,看你肯不肯低头。虽然楼主认为小学老师只是喜欢说大道理,但很快发现这话很可能是真的,闲散人员日益增多,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赚钱的商机,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