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儿刚刚说完，我听到齐致哼了一声，接了句：“说认真点儿。”

乔四儿的清了清嗓子，说：“兄弟，这其实是个误会，那天我在街边见了暖暖，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认识她，我问她是不是包了个小白脸，她说我管不着，我就说早晚让我看见修理你一顿，她就接了一句，有种你修理啊，于是，我就……”

我哭笑不得，原以为挨的那顿打和秃头大胡子有关，但没想到却是因为一场话赶话。

可乔四儿，对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么认真呢？像他一样的流氓地痞，按理说应该能分得清玩笑与认真的区别。

乔四儿沉默了一下，看了看齐致，齐致正盯着他看，于是咳了下，艰难地说了句：“你不知道兄弟，我，我也喜欢她，很多年了，很多年……”

后面几个字，乔四儿慢慢低了下去，似乎极不好意思。

我强忍住笑，看来，让一个斗勇争狠，奸滑无赖的痞子承认心中美好的感情，也是一件这么可乐的事情。

齐致笑了，然后拍拍我的肩说：“兄弟，事情解释清楚了，哥哥就要多说一句话了。开门见山，程暖暖那里有一批汽车座垫，有四十来个，到时候送到仓库里面后，你给我说一声，就打个招呼就行了，什么也不用管了。”

打个招呼，一批货，给他个信息，还仅仅是四十几个坐垫？这奇异的小打小闹式的商战，让我觉得刚刚从乔四那里得到的快乐重新翻涌上来。

可是，齐致的脸是认真的，认真到我无法笑出来。

一边的乔四儿破天荒地笑了，说了句：“齐哥，你又开兄弟的玩笑了。”然后他转向我，用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对我说：“齐哥想结交人，总是先让兄弟给他办件小事，以这个当借口，他担心没有这个借口的话，兄弟会觉得不好交往。”

齐致转向他，淡淡地说了句：“多嘴。”

乔四儿马上噤若寒蝉。

我也乐了，看来这个齐致，还真有点意思，这样的人，结交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齐致拉着我的手，随我一起走出了小房间，一出门，我就被外面明晃晃的富贵吓了一跳，我所在的地方是三楼，刚好，巨大的吊灯在我的眼皮下面。

这大概就是齐致的家，三层，中间是大厅，周围是走廊。顺着楼梯下到一层，走进了一个豪华的包间，我看墙上的钟，才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也就是说，我睡了整整一夜，酒劲加上乔四儿用的那一下狠，让我睡了一整夜。

齐致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对乔四儿点了下头，乔四儿也坐了下来。他按了下手边的一个铃，片刻，进来一个女人，送来了三杯茶。

他微笑着说：“兄弟，先来杯茶，压压惊，一会再喝一场，哥喝不多，让乔四儿陪你。”

说实在的，我不想喝这顿酒，不是因为齐致的神秘，而是因为乔四儿的恶心。我在想，如果我把乔四儿暗恋程暖暖的消息告诉女主人公，不知道会换来程暖暖怎样的出乎意料或是憎恶表情呢？

我是一个容易被自己逗乐的人。想着，脸上已现出微笑。

齐致问我：“你为什么从家乡来到这里？要知道，你们那里可是富煤区，说不定一不小心你就成了首富。”

我惊异于他看事的准确性，可是，我心中的秘密，我暂时不想说。

于是，我说了另一个理由。装出淡淡的忧伤和万般无奈天凉好个秋的表情，对他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笑了，想了想，接了一句：“是不是李红？”

这一下，我的惊异令我差一点打翻了手里的杯子。

从齐致那里回来之后，尽管空无一人，我觉得身边也有无数双眼睛了。

他说出李红这个名字之后，我就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尽管他后来解释说道他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我的事，但这一点却难以让我信服。

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别人，尤其是陌生人对自己的一切，了若指掌。

我想他之前，一定是做足了功夫的，甚至不惜找人跑到我的家乡去打听，如果仅仅是为了想结交我这个人，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但转过来想一想，也许不尽如此，不寻常的人通常走的路子也不寻常，或者他真的就是富贵无聊，做这点事玩呢？

我想得头疼，索性就不再去想。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这个人在他的手里，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如果没有价值，以我从李松那里得知到他的身份，根本不屑于和我这个无名小辈玩耍。

晚上，我接到了两个信息，两个信息是一样的内容：在干什么？

第一个信息是程暖暖发的，第二个是一个我没有存的号码，我看着这两条相同的信息哭笑不得，看起来，巧合无处不在。

我给程暖暖回：我在床上，你在远方，我在相思，你在思量。我有长短，你有深浅，鞭长莫及啊。

另一个号码，我没有回。

程暖暖的信息很快回来了：没想到小野猫还行啊，还能给姐转一套文字看看，告诉你，出差回来看我不撕吃了你。

我笑笑，看着屏幕，突然又感怀身世了。

可还没等我把思想放远，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里面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我想不起来是谁，他在电话里亲切地说：“小马，最近还好吗，如果没事的话，晚上可以出来坐坐，我有点事找你。”

他没有自报家门，或是从心里也有一个打算，就是试一下，我能不能听出来他是谁。

我确实没听出来他是谁。可这个声音又那样熟悉，而且这个声音，是在我极其好感的情况下记住的。

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是何局长。

想起来对方身份之后，我不再有惶惑，反而胸有成竹地说：“原来是领导啊，怎么又想起我了。”

他在电话里欲言又止，说了句：“没事的话，出来喝茶，我找你还真有点小事，说大也可能大，说小也可能无。”

是不是当领导的人都习惯了这样打太极，说些不着边际不负责任的话呢。

那时，我的酒劲儿很快就过去了，睡了一下午，精神正抖擞之中，喝茶不如喝酒，再说了，结交个把这样的人，于我的计划也有帮助不是。

我答应了他，并且豪气地把喝茶改成了喝酒，他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