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他问：“小薄，你喜欢我什么？”

“你人长的很是帅气，还有，人也很好。奥，还有，你很聪明。”

很明显，小薄的答案，很真诚，但略有保留，她没有告诉他她迷恋他的那双眼睛，像吸食了鸦片一样。她害怕他的负担太重，负债太重的鸟，很难飞得高。

她，怎能做他的绊脚石呢？别说是那双寻觅了十余年的眼睛了，就是处女膜的责任，他都不想负。每一次，当小薄暗示他自己还是个含苞未放的小姑娘的时候，他都会迫不及待地岔开话题，很显然，这是不想负责的表现。

“那你喜欢我什么啊？”小薄反问道。

他略有沉思，一脸的严肃，“等我上了船，再告诉你。”

小薄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吃饭。

回到自习室，时间已不再是午睡的时间，自习室里已有了进进出出的同学，他们只得躲到自习室外的走廊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像很多普通情侣一样，做着分离之前最后的温存。易小薄小鸟依人地贮立在他的怀里，他煞有介事地开玩笑说：“小薄，你看，你的胸真大，我们之间都贴不到一起。”是的，小薄的胸鼓鼓的，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好像全身的肉，都贡献给了自己的娃娃脸和酥胸，使得他们的之间自始至终留了一条大大的缝隙，赤裸裸的零距离变成了奢望。易小薄笑而不语，内心却满是欢喜，章雨泽告诉过她的，他喜欢胸大的女孩，手感好。一不经意，又想起了离愁别绪，就趴在他的肩上，眺望远处的高山——只有这样的姿势，才不会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眼睛。

“小薄，我可把话放这里了，等我五月回来，我就提枪上马了啊。”

易小薄依旧故作矜持，“你回来实习，我就让你上，要不，回来找我一夜情，我才不干呢！”

“小薄，你相不相信，我五月再回来的时候，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章雨泽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坚信不疑的表情，让小薄心寒。

“为什么不是？”

“我看到的太多了，分分合合太正常了。”易小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清晰地知道，爱上的这个男子是学经济学出身的。不用经济学，只要不是学文学的，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接着，他依旧喋喋不休，“你知道，可以打败爱情的东西太多了。细节可以，距离，也可以。”他说的时候，手舞足蹈，好像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孰不知，在小薄的心里，实在是不堪入耳，一派胡言。

易小薄内心的不快已经有了泛滥的趋势，但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他们要分开了。她何苦要发一场脾气，让他再去劳心劳力哄她开心呢？太为难他了，他自是没有自己心里难过，但即刻面临着分别，想必，他的内心也是不好受的。但她坚信：“可以打败的爱情就不是真正的爱情，能够夺走的爱人就不是真正的爱人。”她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她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其实，也不忍心——章雨泽终究是会回来的，就在五月，待到那时，她一定要在五月证明给他看，这个一直自以为聪明至极，且一直喜欢自作聪明的男孩，他的论断，是一个彻底的错误。

身体，不会凉；心，不会凉；爱情，也不会凉。

她不去直接反驳，只是依依不舍地捧着他的脸，聪明地扭转了话题，“回去，你可要多吃些好的，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很显然，这话一语双关。

章雨泽也很是善解人意，紧跟了一句：“恩，多吃些壮阳的。”

易小薄用力挤他的脸，然后脸贴脸地和他亲昵。发出的咯咯的笑声，让周边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下午临别前，章雨泽说要去买些水果，因为他来的时候是去了同学那里吃过几顿饭的，终觉得临走前欠人家人情不好，还是需要打点一下。晚上，他还约了几个旧日同学，要请他们吃饭，吃完了饭，人走茶凉之后，他也该登火车回家了。

他问小薄去哪里买水果好，小薄建议他去学校的南门，那里的确是便宜些的，但也没有比校内超市便宜多少。可是，易小薄还想多和章雨泽再走一段。买完水果，他们就要分别了。时间的维度，是整整三个月。

一路上，话少得出奇，易小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泪不停在眼角打转。章雨泽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之势，四处撒逛，南门这条街，易小薄每天几乎都要走，可是他，却好像从未来过的样子。周围一美女走过，身高足有一米七零的样子，打扮得甚是妖艳，更让人惊奇的是，三月出头的日子，她竟就穿起了渔网，每当见到此类妖货。易小薄总要不怀好气的在心里暗暗地诅咒，希望她尽早得的关节炎，风湿病，最好连孩子也生不出，被未来的婆婆迫害致死死也不够，最好死无葬身之地。章雨泽一不小心，双眼被那渔网勾了魂，双眼不禁发了直，顿了个几秒，察觉自己思想开了小差，立马做贼心虚地瞟了瞟小薄的脸，那张脸，自是不好看的。就没话找话，故意逗逗她说：“我怎么看着这个大街上就没有什么人的胸比你大啊？”她不理他，他就穷追不舍，“哎，你说你那胸是真的吗？”小薄还是不开口，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样子更加高傲了。

到了果摊，章雨泽又开始精打细算了起来。冬日的苹果自是个大润圆，可是偏偏价高，再者说了，这么大的苹果，一个就有半斤八两，钱花了不少，还不出数，实在划不来。紧挨一旁的橙子各个都是失了水的旧货，拿去送人，更是没法入眼。至于那些西瓜之类的亚热带水果，就更价高的让人望而却步，倒是香蕉，一块二一斤，便宜不说，一支一支，水灵灵的，有的还冒着青色，让人看得心花怒放。小薄建议挑一大枝，好看也实惠。之后，章雨泽觉得只拿香蕉有些单调，就又挑了几个橘子，毫无疑问，那是冬日最便宜的水果。只是，那几个干巴巴的橘子一放进白色塑料袋里，怎么看怎么寒颤，章雨泽掂量了好几掂量，觉得实在拿不出手，就又挑了一小包龙眼。点缀在那支鲜嫩的香蕉上面，还算场面。紧紧巴巴，二十块钱，章雨泽终究是把这茬人情打了过去。

回去的这一路，小薄走得很慢，很慢。只有慢，才能听到他的呼吸，只有慢，才能多看他一眼。

在她的宿舍楼前，易小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章雨泽自是感觉到这位大小姐是不会开口说要离开的，又不好一直拖延着时间，便是：“好了，到地方了，上去吧。”她点点头，还未来得及把头抬起，豆大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地上激起了雨滴般的水花。他从未见识过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木木地说“好了，还会回来的，上去吧哈。”，易小薄也觉得自己实在不争气，又没有办法说话，就羞愧地赌气跑掉了。

进了宿舍楼，易小薄的泪还是留个不停，她的宿舍关系不好，性情又强，实在不想让舍友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于是只得在厕所里躲着，任眼泪恣意地流。厕所里的窗子从来不是密封的，为了透气，专门留了很大的一道口子，三月初的济南，风还是凛冽的很，易小薄站在窗口，甘心忍受寒风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