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郊野外的草地上,一个人铺着席子,仰面朝天躺着睡,想着往事,过于兴奋,自然是难以入睡,听着山风哗哗地吹着树林,我干脆把眼睛睁开,仰望着天空,天上,布满星星,圆圆的月亮露着笑脸。在大自然的面前,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忽然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仿佛灵魂出了窍。
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懒的去看表,由他去好了,我数完星星,数流星;数完流星,数虫虫的叫唤声。渐渐地,东方开始发白了。
忽然,眼前升起万道霞光,只见一位老者,驾着白云轻飘飘地来到我的跟前,慈祥的面孔满是微笑,我赶忙站起身来,礼貌地向老者道着早安,那位老者嘴里却善哉善哉地说个不停,难道是遇到了神仙?我又惊又喜,心想,我这人间里的迷途羔羊,这回,何不请仙人指点指点迷津?
老者,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喃喃的说道:世间事,凡事必有因果,积德积善就有好报,遇事不必执着,随缘就好,心中有佛,佛在心中,功德无量,终将圆满。老者说完,悄然离去,隐到山中去了。……
觉得脸上火辣辣烧灼地疼,一睁眼,天啊,太阳早已挂在了当头,我忙爬起身来,嘴里喊着猪猪,猪猪知道我昨晚很晚都没睡,天亮时,见我鼾声如雷,所以一直没有叫醒我,一直伏在我的身旁守着呢。
边穿衣服,边琢磨着梦里那老者话里的含义,心里,犹如插了根定海神针,从骨子里感到了力量的增加,心想,我这一叶孤舟,终将会找到方向,驶向那大洋的彼岸。
小溪边,我在洗漱,猪猪在玩耍,惦记着还有最后一个基站的检修任务,我招呼猪猪赶紧吃饭,毕竟那基站离这里还有好几十公里的路程。
吉普车,呼呼地喘着粗气,爬着山路,手肘弯是一个接着一个,我来回地打着方向盘,猪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身子却一会倾向左边,一会倒向右边,气得猪猪汪汪地叫了起来,看着车子也开的不快猪猪一纵身,跳了出去,干脆跑到了车子的前面,变成了向导。
这基站,在一座有六七百米的高山上,好在车可以直接开到基站的门前,省去了我不少的体力。猪猪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加上我及时的加餐,它浑身充满着力量,这高山,它只用了二十分钟便站在基站的门口等着我那喘着粗气的吉普车的到来。
来到山顶,直感觉到,抬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连绵的群山就像在脚下漂浮。运气好的很啊,这最后的一座基站,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正常着呢,于是,我高兴地在山上高喊了起来:结束啦!任务完成啦!直喊到那声音破了,喉咙哑了,猪猪见我这麽忘情地在喊着,愣了一会,接着也附和着我,汪汪地叫了起来,越叫越起劲,待我喊不动时,它却疯了,怎么制止都毫无作用,我把它揽在怀中,直感觉到它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着,还在不停地叫。
是啊,我大声地在这高高的群山上尽情地呼喊,是对完成任务后那胜利的喜悦的表达,更是对我生意失败以来那苦闷、抑郁、彷徨的内心的一种彻底地宣泄!看着猪猪也疯狂地叫着,七尺男儿的我,哭了,哭的是那样的淋漓尽致。……
人的感觉就是有点怪,当刚接受任务时,心里忐忑不安,老想着早点结束,现在任务完成了,结束了,却又有点异样的感觉,望着脚下的连绵群山,想到即将告别这相伴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群山野岭,一股依依不舍的感觉涌上心头,耳旁响起了徐志摩那经典的诗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猪猪听我说要离开了,就是不肯上车,在山里跑来跑去,我喊了好几次,它假装没听见,我只好发动车子,慢慢地向山下开去,无奈之下,猪猪才耷拉着尾巴,跟在车后跑着,跑到车门,一纵身跃进车里,我轻踩油门,车子沿着山路向山下冲去。......
回到公司上班,我才知道,我成了英雄,有人告诉我,平常的外出巡检最少也要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工程师,一个专职修理工。而我,却一人身兼三职独立地完成了任务。这,在我看来,其实很平常,因为这三个人的工作我都能干,再说,公司不是人手不够嘛,既然我能独当一面,没说的,干就是了,心里满不在乎,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没想到,发工资那天却把我惊呆了。财务室里,我签好名字,却赫然发现工资条上实领金额为10000元,我笑着对财务小姐说道:"错了吧,这不是我的工资单吧"财务小姐接过工资单看后笑着说:"错不了,就是你的,你的工资调整了,老板说,从这个月起,你的工资调整为工程师级别,每月为八千元,其余两千里有一千为奖金,一千为出差补助。"说完,把厚厚的一叠人民币交给我,让我点点。
我接过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手和脚一起抖了起来,财务小姐一句要请客哦,把我惊醒,忙说:"一定一定"。脚刚跨出门去,那滚烫的热泪哗哗地流个不停,生怕被人发现,赶忙跑进洗手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没见过钱吗?做生意那会,几十万的货款,我一个破胶袋手里提溜着就送去了银行。如今,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就是一个劲地掉泪,我心里很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直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来敲门,我才捂着红红的眼睛走出了卫生间。
阳光斜斜地从办公室的窗户射了进来,暖暖的,下班的钟点到了,我将工资严严实实藏好在身上,又想起了守候在出租屋的猪猪,归心似箭,告别同事后,便匆匆消失在下班赶车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