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老实话,生意上的失败,使我在物质上和心里理上,造成了很大的落差,房子没了,汽车没了,很多物质的需求都要量力而出了。这都不是重要的,对我的打击最大的还是心理上的,从虚荣心来讲,过去,你是开着汽车带着狗狗兜风,游山玩水。现在,要不惜出卖你对狗狗的多年感情,而去逃避现实生活中的压力。只觉得凡事总是比人矮三分,头,始终抬不起来。从道义上来讲,情亲上,我似乎没有感受到我是多麽奢望得到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处处遇到的却是冰冷的脸孔,说真心话,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别人,只能感叹世态炎凉。
这双重的打击,我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有时候,会傻傻地想,反正,来到这个世界,也就是那几十年,早是走,晚也是走,不如早早地了结算了,图个清静。是猪猪给了我力量,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牵挂。
把猪猪送给别人,只是权宜之计。送牛奶的工作只做了一两个月,便告结束,我又重新找了一份仓库管理的工作,地点在城郊附近的一个乡村,工作相当繁重,工资却不高,我在仓库附近租了一间农屋,月租金两百元,剩余的收入也够我和猪猪一起生活了,便盘算着,接猪猪回来。
想到就要接猪猪回家了,心里总不免有点忐忑不安,一是,怕那边会不会轻易地同意,哦,你说送来就送来,说接走就接走,只是帮你白养啊。二是担心这好长的时间里,猪猪不知过得怎么样了,是习惯呢,还是不习惯呢?是廋了,还是胖了?它见到我,是认还是不认我呢?心头总像坠着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就在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想念着猪猪的时候,不好的消息却传来了,收养猪猪的人家千真万确地告诉我,猪猪出走了!就像晴天霹雳,我被轰晕了。
如意算盘几乎要被打碎了,我焦急万分,问清楚了猪猪是何时出走的之后,顾不得请假要扣工资的损失,我向老板请了假,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找猪猪,我要找猪猪去!我寻思着,猪猪的辨识能力很强,找到家我丝毫不用担心,可是房子早就卖了,那里又没有它熟悉的人,它该怎办,我不敢迟疑,借了一辆破单车,在猪猪出走的起点,风风火火地寻到了我卖掉了的那所过去是属于我的房子。
那房子,还是老样,只是门旁多了两盆硕大无比的平安树,告示着房子已易主。我在哪里转了好几圈,却不见猪猪的踪影。
五月里的云雨天,火辣辣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泥土里的水分向上升腾,没有一丝的微风,人像处在蒸笼里一样感到无比的闷热,我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团团转。
我突发奇想,找到一个路边的补鞋佬,劈头就是一句,“师傅,见到我的狗了吗?”话一出口,心里直觉得冒失和后悔:谁认识你的狗啊。果然,补鞋佬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说道:“你的狗?满大街都是狗,哪条是你的”。我无语了。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说:“是一只大金毛,金黄色的,”“嗯,好像是看到过有一只长毛的狗,在这一带地方转悠过,之后,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听到补鞋佬的话,我的心里一阵狂跳,继而又像在无际的沙漠中看到了一片绿洲,心情亢奋到了极点,猪猪来过。
我买来了食物和水,打算守候猪猪,脑子里,尽是猪猪的形象;耳旁,仿佛时不时响起猪猪那熟悉的叫声。坐在路边,我不断地在反省着自己,作为猪猪的粑粑,养它的这段时光,我应该是尽到了全责的,从小把它抱回家来,那份操心,那份牵挂总是离不开我,总算把猪猪熬到了三岁多,我既是欣慰,又是开心。最可恨的是,那躲我债的老板,害我家破了,还害我丢弃了和猪猪的感情,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感情啊,这感情是用钱财都换不来的呀。我后悔,后悔当初就不该把猪猪送给别人,哪怕是我们流浪街头,吃着同一样的食物,但却能相依为命,天天在一起啊。
天黑了,我舍不得离开,生怕在我离开的那一刻,猪猪找我来了,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期盼着,期盼着奇迹的出现。下雨了,衣服被雨水打得湿透了,也不去找一个能躲雨的地方,也是生怕错过猪猪出现的那一瞬间。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活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千辛万苦地守候了三天三夜,毫无结果,连猪猪的影子也没见着,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守候这三天的夜里,做了同样的三个梦,就是:我和猪猪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