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忙急急地排成两排,面向老大而站,眼里有着一丝惶恐和哀求,有一个胆小的女孩都留下了眼泪。
“你们,你们”孩子们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大,老大动了动嘴唇训不下去。
“老大,老大,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再说你这样,让谷枫怎么做人啊?”我和老五忙劝道。
“大哥”谷枫也过来了。
老大看看我们,又看看他的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边上,往试鞋凳上一坐,用手撑在膝盖上扶着低下的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们,快挑选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谷枫招呼着孩子们。
孩子们一动不动,谷枫再招呼一遍,孩子们蹬蹬地跑向老大,围坐在老大身边。老大一愣。
跑在前面的两个女孩子,一把抓住老大的手,哽咽着说:“老师,我们错了,我们不要衣服。老师,你别难过了。”说着,那两个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俩一哭,别的孩子也跟着哭了。
“好孩子,好孩子,老师没用,老师没用啊”老大抱着孩子们,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阿诺”谷枫趴在我的肩上也哭了。
看着这种情况,我一时不知所措,我自己的眼泪也已流上了面颊,而老五早跟泪人差不多了。一时间,商场内哭声一片。
“啪、啪”不知谁不合时宜地鼓起了掌。“啪、啪、啪、啪”不合时宜地人越来越多了,整个商场一片鼓掌声。
我们都停止了哭泣,老大和学生们站了起来。我看看老大,老大看看我,我们再看看身边围观的人群。
“走,快走”我反应了过来,不能让这帮上海人把我们当耍猴的看。
当我们快走到商场门口时,一个胸前挂着值班经理牌子的中年人带着两个保安走了过来。
“先生,请留步。”他对我们说,普通话里夹杂着深重的上海口音。
“干什么?我们没捣乱吧,就算影响了一点你们的生意,也不是成心的。”我很防备地反问。
“先生,您误会了。我刚才通过摄象头都看到了。你们真了不起,能带山区的孩子来参观大上海。”他很客气地说。
“不是我们带来的,是我们的老大带来的。他是我们同学”老五嘴快,指着老大说。
“嗯?”经理看看花白头发的老大,再看看时尚穿着的我们,一时狐疑。
老五见经理不信,就把老大如何支教,如何建校,如何带学生参观上海以及刚才在商场内的事情,连说带比划完了。老大好几次想拦都拦不下。
经理听完后,走到老大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慌得老大忙用手扶住。
经理掏出手机打了一通后,对老大说:“我们和我们老总都很敬佩你,我们决定免费送孩子们每人一套衣服。”
谷枫和老大忙说“不,不,谢谢。”
谷枫把经理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经理又掏出手机打了一会。
最后,谷枫给老大带来的孩子每人买了一套衣服,商场将库存的几百件童装捐献给了老大的学校。
晚上我、老五,还有老大共宿一室。
“还是上海好啊”老大躺在软软的床垫上,由衷地说。
“怎么?想回来了?”我和老五笑着问老大。
“想啊,但是回不来了。”老大的神情有些伤感。
“大哥,我们都很佩服您。等以后山区也发达了,老师多了,你就可以回来了。”沉默了一会,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慰老大。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吧”老大侧着身子看向我们。
老五又抢着把这一年的事情说个大概。当然,他没有说被我暴打一顿的事。
“老大,你费了半天劲建个学校,怎么就只做了个副校长?”我又替老大不平起来。
“老六,看你这个官迷样。老大哪会象你这样想这么多?”老五笑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学校建好后,我只是个副校长。”我似乎触到了老大的痛处。
“怎么回事啊?”我问老大。
“还能怎么样?权利腐败已敲骨吸髓,早晚还得象以前革命时那样,要用鲜血来警醒。那个校长是当地县委领导的一个亲戚,和我一样,也是过来靠支教换工作的。不同的是,他有靠山,一来就是校长,以后升迁提拔什么的都要容易的多了。”老大的语调低缓,但还多少还带有点愤青色彩。
“没想到和伟大最沾边的支教也脱离不了腐败。”我感慨万千,对老大的话也深表赞同。
“那个校长真的是不学无术。我们虽说是三流大学出来的,他却是夜校花钱堆出来的。一来上班就指东骂西,还欺负女老师。好在他有一半的时间不来学校,只在外面鬼混。”老大的话语,有些愤然的凄凉。
“真是人渣。权利腐败已敲骨吸髓,早晚还得用鲜血来警醒。”我骂道,内心无比赞同老大的话。
“好了好了,那家伙大腿太粗,咱拧不过他。等他两年滚蛋后,校长还不是咱老大的。”老五想调解一下气氛。
“希望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老大说完这句话后就睡着了。
孩子们到上海来,一不看风景,二不看名胜,只看高楼大厦,而且百看不厌。我和老五请了假陪老大,谷枫不用上班也跟来凑热闹。
第四天,老大提议去看一下明珠电视塔。到了明珠广场,我问老大为何要专门来看明珠宝塔,就是一根大木桩傻竖着,有啥好看的。老大嗫喏着说“你,嫂子想看。”哈哈,这不是正常的要求吗?让谷枫多拍几张照片,在上海洗出来,拿回家尽情地看。末了,我又问,就是那个你和我说过的小嫂子?
老大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倒是不怕丨警丨察抓你啊,嫂子好象还未成年吧?”我坏坏地说。
“为了能让我安心教书,那些部门都巴不得我三妻四妾。”老大解释。
哈哈,我大笑起来。
“抢劫了,抓小偷。”远处一个女声高叫着。
我侧头一看,北面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提着只白色坤包猛跑,后面一个女孩拼命猛追。边上的行人象是在观看一场比赛,礼貌地向两边给他们让开了一条大道。
我忙招呼孩子们往边上靠,但孩子们没一个听我的,他们对着老大喊:“老师,小偷,老师,小偷。”边喊边指。
老大还没反应过来,小偷已冲到我们面前。
“站住”两个半大的孩子说着一跃而起,往小偷身上扑去。小偷冷不防被一撞,停下了脚步,手里的坤包也掉了。而两个孩子因为人小力弱,被小偷的前冲力撞飞出去,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我忙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