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对不起,我给阿弦介绍了一个家教。”
阿弦?我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我发现,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镇定,原来还是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阿诺,阿弦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她对爱情如此忠贞,如此执著,让现在的我羞愧不已。如果有可能的话,找回她吧。她是最爱你的人。”
最爱我的人?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找得回来吗?有些东西,一旦丢失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我默默地流起了泪。阿弦,不管你在哪里,我只能祝福你了。
“可惜我当时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青春,而与青春相伴的则是足够的金钱,它永葆不了你的青春,却可以延缓你的青春。你虽然给了阿弦爱情,但却给不了她金钱,你让她的青春黯淡无光了。我不忍见她为了一日三餐跟你颠簸流离,曾劝过她多少次离开你,重新找一个家底优厚的男生,或者象我一样,找个包养得起我们的老男人。名分是什么?爱情是什么?那时,这些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是啊!现在这些在我眼里又值几何?我抹了一把脸,慨叹自己的后知后觉。
“也有可能,我羡慕你们的甜蜜,嫉妒起你们的爱情,我希望阿弦能象我一样。”
“阿弦为了你的生日礼物,为了你能有充裕的资金去找到一份好工作,她接了好几份家教,起早贪黑。我看她如此辛苦,就常帮她留意这方面的信息。阿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对爱情如此执著。我恨我不能身为一个男人,去呵护她,去保护她。”
我的眼泪已象断了线的珠子。阿弦,你在哪里?
“终于有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富翁要出国考察旅游一个月,她的女儿发贴为他招英语家教,待遇非常优厚。我很高兴地把这个信息告诉了阿弦,阿弦听了也非常兴奋,当即按照网上的电话联系了起来。开始的时候还行,不料,后来那个富翁垂涎阿弦的美貌,欺负了阿弦。”
啊!一声怒吼,从我的我内心深处直冲出来,泪花肆意飞溅。“谢小欣,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在宾馆里歇斯底里。阿弦,我的阿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都怪我,都怪我。阿弦,阿弦。我哭得撕心裂肺。
“先生、先生”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宾馆的服务员在门外叫唤我。
“不要敲,滚”我冲着门喊了一声后,就把脸埋在枕头上,呜呜地哭着,死命地攥紧拳头,猛打着床。
阿弦,阿弦,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阿弦,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在心底呐喊呼唤。
“那晚,阿弦回来后,哭到很晚很晚。我听说这件事后,急忙从外面跑回来陪她。虽然我比她下贱,做了别人的二奶。但我们是同学,是为了同一个梦想来到这所学校的。她风光时,不需要我;她开心时,不需要我;但她最难过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她身边。”
“我劝她要坚强,要挺住,别忘记了阿诺的生日,一个别具一格的生日。阿弦想告诉你,却怕失去你。她一连哭了好几天。而这段时间内,你却象消失了一样,对她不管不问。”
阿弦,我该死,我该死。那时我在外面和别的女孩无耻地风流快活了。
“阿弦要报警,不能让歹徒逍遥法外,但几次走到半路又都回来了。这是对女人最大的耻辱。女人可以放荡,但不能被强迫。最后一次,她决定好了,一定要去告发他,决不能让他欺负了自己,再欺负别的姐妹。当我陪着她走了一半时,我们在小北门百货商场那,看见你正亲密地搂着大款的女儿——陆小幽。”
阿,阿弦。我的眼前一黑,喉咙一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强忍着悲愤在普佗等了两天,直到小欣哭天抢地的父母赶来处理她的后事,才坐车回公司。
子寒不能容忍的其实并不是小欣女性的妒嫉与阴毒,而是小欣曾被人包养过,这个仅次于卖淫为妓对男性尊严无情伤害的绿帽行径。
一般女孩子是对爱情失望,才走上二奶或娼妓的生涯。小欣则刚好相反,她是对金钱渴望时卖身为荣,后来陷入美丽爱情时才又想回头是岸。与子寒分手后,小欣又谈过几次恋爱。有了前车之鉴,小欣对以前的事守口如瓶,但那份灰暗的记忆却压在心头让她整日闷闷不乐。
再蠢笨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聪明异常的,因此小欣此后的每一段恋爱都是匆匆而终,长的数月,短的数天。更可怕的是没有子寒的爱情,就不能称其为爱情,她仅仅是在寻找一个伴,让自己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不要太孤单。如此近一年后,当小欣发觉自己仍不能忘记子寒时,她鼓起勇气再去寻找他。可他的身边已有了别人,一个看起来土气却绝对纯洁的女孩。为了爱情,小欣不顾道德,要为自己争取一把。当她跪着恳求子寒再给她一次机会时,子寒冷冷地回答:“你太脏。”
一句话就要了小欣的命。
声伎半岁从良可保一世清白,这只不过是若干无聊文人及梦想回头是岸女孩的美好愿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以当做没发生,就算它可以弥补,但绝不会完好如初,它的疤痕将与岁月永存。
女孩,珍惜你自己。
回到公司后,我又请假休息了两天。再回公司里,我发觉除了老总、索方、薛明外,别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我的事情。事件的几个版本在员工间飞速流传,各个版本之间又取长补短,将各自独具一格的香艳、离奇、通俗再次融会贯通,最终以版本再创作的精华、全面、合情、合理地流向了小城。
我无暇顾及太多,何况又不是第一次面对别人的指指戳戳。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自己不努力向上改善自己的生存状况,以期达到人生的更高层次,只是安身于目前的现状,平时按部就班时,报怨一下工资待遇,骂骂领导议论一下同事,而事有蹊跷时,他们的聪明才智将得到超常的发挥,一个个不是演说家,就是推理家,顺便再加上传播者。
世事没有定论。小欣无视爱情时,虽然生活低俗,为卫道士所攻击,但过得开心。卫道士内心又未尝没有艳羡她。小欣崇尚爱情时,生活平淡了起来,表面上也能世人所称道,但过得郁闷。她更时时担心会为人身前身后诟病。
凡事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只是物质与精神如何结合才能最好。人心都有所向往,精神追求是人生的最高追求,但如果没有物质做基础,一切都是空想。
薛明说得对,多个千把元的工资又能怎么样呢?在现实的生活中,这点钱在买车买房上,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现在的工作虽然可饱衣食无忧,但它看起来循序渐进,其实增长有限的工资制度,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二十年后,我仍将是个累死累活还无家可归的人。
取法其上,得法其中;取法其中,得法其下。
房、车、婚姻、爱情,所谓的幸福,只不过是事业成功的副产品。
我决定辞职了,回归困难重重但机会多多的大上海,那里才是有可能改变我命运的乐土。
写好辞职信后,我就去找薛明。薛明毕业时间比我早,学校比我好,人又聪明,我想如果他能和我一起辞职,共闯上海滩的话,那么困难一定会少很多。
薛明听了我的决定后,呆立了一会,就斥责起我过于莽撞,问我为什么不先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有了立脚点后再辞职?
我坦承相对。
薛明,我是个三流大学出来的学生,文凭学识都不够优厚。能进入这个公司,还全赖索方帮忙,老总照顾,否则只能是流落街头的份。你和我不一样,你哪个方面都比我优秀,有资格这山望着那山看,霸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出去找个每月多上一千两千的工作易如反掌,而我就是再找个相同薪水的工作都是难上加难。
既然我学识文凭不够,那我就只有所谓的胆识魄力可以一搏了。我要破釜沉舟,先辞掉现在的工作,再全力以赴寻找有巨大发展空间的公司。
薛明听了我的话,眨了眨巴眼,向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以为他同意和我一起辞职了,就高兴地搂着他说,这才是兄弟啊,我都不怕饿死,你怕什么啊。
薛明没有附和我,他说他准备得还不够,他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听了知道说服不了他,人各有志,共勉吧。
我把辞职的想法也和索方说了,没想到把我介绍来公司的索方举双手赞成。他对我说,阿诺,你志不在此,本就该在大天地里奋勇拼搏,当初介绍你来公司是因为那时是你的人生低谷,你需要找一个地方疗伤。索方为了坚定我的决心,还对我说,阿诺,为了你的将来,你尽管去奋斗,缺钱缺物我支持你,我的工资养得活你我。一席话说得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第二天,当我把辞职信忐忑不安地交给老总时,老总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骂我忘恩负义什么的。他爽快地在我的辞职信上签了字,不但没有让我交违约金,还多付了两个月工资。当一些事务交接完毕时,老总拍了拍我的肩,对我承诺:“阿诺,如果在外面做得太累,你可以随时回来。”老总的话又让我眼泪汪汪,对公司不舍了起来。
但我没有儿女之态,很坚定地对老总说“谢谢您这一年来的关心照顾,如果我不能出人头地的话,我就不回来。”
索方、薛明送我去汽车站。
我和索方双手紧握“老兄,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话联系。”
“嗯,阿诺。回上海以后不要再象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努力拼搏同时也要脚踏实地。”
我向薛明伸出手,“薛明,很感激你,这一年若不是你带着我苦学英语,我还真不知道这次回上海怎么办。现在好了,我可以向外企递递简历。”
“阿诺,加油”薛明的眼圈红了。
“嗯,你也一样。你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比我们都有出息的”我真诚地对薛明说。
“阿诺,阿诺”薛明突然抱住我大哭了起来“你行啊,你行啊。”
薛明的临别一抱,让我知道了这也是一个重感情讲信义的人,我为在这里能交得这么一个好朋友而感到高兴。
到点了,我进站了。
上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