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让我再一次讶异了，我说：“怎么会呢，你看上去很正常啊。”

琪圆摇摇头，说：“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说：“何妨说给我听。”

“小的时候，”琪圆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我最贪玩。有一次爬竹子，我爬到顶高的时候，竹子突然断了，我就摔了下来，应该是那时摔坏了脑子吧。从那以后我就变了个人了。”

“变成什么样？”

“说不出来，反正很痛苦，怕见生人又容易生气，有时和谁说的好好的，下一秒我就想拿刀砍他。你说奇不奇怪，反正就是这样，很痛苦。”

我想她下一秒会不会想拿刀看我，但不知被什么心理支撑，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我说：“是挺奇怪的，可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啊，你拿刀砍人的样子我想象不出。”

琪圆说：“想象不出，可那的确是真的，你的好朋友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浑身一颤，“哪有？没有。”头摇的像拨浪鼓。

琪圆说：“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看待我，无所谓。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我希望的。我能怎么样，眼看着时间匆匆流过，我做得一切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只是不想继续过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你能明白吗？”

我挤出一丝笑意，不知要说什么。

琪圆继续说：“可是，这都要钱，不是吗？如果有足够的钱，我就可以远离这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我可能会开个网店，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还要买辆车，mini啊，宝马啊那种。在夜深人静，陌生的乡间，我开着小车无目的的驶着，独自体会着那份寂寞，好奇，希望。你不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棒吗？”

我说：“是挺有趣的，可是为什么要一个人呢，两个人也挺好啊。”

琪圆说：“各有各的好，其实都无所谓。一个人的感觉也不错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很喜欢一个男生，但我谁也没说。应该有害羞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很喜欢爱一个人的感觉。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我没有多想。

我不禁疑惑了，说：“也不知是哪个男人有这样好福气。可是，你没有想过跟一个人在一起生活，唔，相爱的那种。”

琪圆说：“当然想过啦，可是没有哪个男生会忍受我的，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我知道没有哪个男生会忍受我的。这点我比谁都明白，但我没办法解释给你听。”

我无话可说了，我很想她解释给我听，可她已明说无法解释，我只好沉默起来。

过了很久，她再次开了口：“你走吧，如果是为了别人，请你不要来。如果你想专程找我，那大可不必，你不是真的爱我。”

九：

回去的路上，我发现很多的事情不像我预想那样，充满着奇迹的变数。特别是琪圆，太让人难以理解了，难到我大男子的有预感荡然无存。她把自己的欲望说的那么唯美，我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的真实，从心里赞同她的想法。而心里更留下许多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不是真的爱她，或许吧，我已没办法深想。

回事务所的中途，接到萧老先生一个电话。他问我案件准备的怎么样了，有几成胜算。我还没有头绪，可也只好说有六成胜算，“就是不知那位薛女士握有什么确凿证据，陈年往事，那还难说的很啊。”

那老头好像有点来气，说，“这么着，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吧？”

我说：“不急不急，还有两个礼拜才开审呢，总会有线索的。要是能知道对方手里的王牌就好了，我们也好准备应对之策嘛。像这种案子呀，最有不可预知的因素……好啦，开车打电话属于危险驾驶，不再你说了啊。”

正要掐断，那头连说了好几个‘喂’字，震得我耳膜发痒。

“那个贱人手里的证据，我可能知道？”

“知道你不早说？”我吃了一惊，有点恼火，“有时间你就过了一趟吧。”

那边应了几声‘哎’字，我掐断电话，心里一阵鄙夷。

拐了几条街，总算回到了所里。我们事务所的名字叫‘光华’，合伙人加我，有七个。我是去年才升的，毕竟做了好几年了，承人庇护，胜了几桩不大不小的案子，在业内渐渐小有名气。引得猎头公司要挖我，我觉得是个机会，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等待别人抉择我。

我们所的陶主任很快要和我谈话，他是个白嫩的大胖子，算是一个表面上的老好人，他的名字叫陶鹏。陶鹏说他愿意让我做合伙人，但提出的条件简直就是马关条约，比如什么上缴什么半年收入啊，什么让我独摊集体费用等等。我恨不能抽他，说：“我有经济上的支持，而根据现有的客源，就是自立门户也未必不可。可我这人太重感情，放不下，离不开这里，就看你陶大主任有没有诚意了。”陶鹏终于做了妥协，他要我为下个月的新办公地点多出一些装修费。我接受了，这笔钱几乎掏空我的口袋，出得实在冤枉。但在当时确是没办法的。

我荣升合伙人，可把我那具有法律良心的师父给气坏了。他是一个睡着都能睁眼的精明人，长了一张睾丸脸，脸上的纹路崎岖的像90年代的农村公路，他的名字叫魏达开。我从他的身上学了很多，虽然都不是他有心教的，如今我们已是同事，但一如从前，他对我从来都是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