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从某一方面，我感到快慰。可我无法想象，琪圆会是文斌所说的那样泼辣，因为在我眼里，她总是那么含羞拘束，我无法推翻我的固有理念。我对法律并没有天生的热爱，可是对于所有关于女人的事端，却有格外的兴趣，强jian案一直是我研究的重点，虽然它属于刑事案件。

我说：“强jian可以说是所有类型案件中最为人所不耻的，你是私立中学的校长，这事就更要谨慎才是。不如，我们多出一些钱打发那女孩，叫她撤回诉讼，或者要她改口说是自愿的。”

文斌笑了，说：“不愧我把你当兄弟，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可是，我不会再给她一分钱，风气一开，那岂不是人人都来问我要钱，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你明天就替我去见她，说我的心意自始未变，如果她还愿意，我非常欢迎她回来。你说我是个慷慨仗义的人，对自己的女人，力所能及，我会满足她的一切。原则问题我绝不妥协，她执意告我的话，我也只好把这官司打到底了，到时可就要靠你了。”

这时候，祝雪云回来了，我看看表，不想多待，说，明天我会按你的意思办。嫂夫人回来了，那我就不多讨扰了，告辞。

七：

回去的路上，我百念丛生，第一个意味就是我以后更忙了，肖老先生的案子，梦清的案子，文斌的案子，我都觉得我喘不过来气了。二是文斌，我觉得我的心不能再与他保持一致了，他的很多做法我也愈加不感到赞同，尤其是对待琪圆这件事上。我在想如果那晚我对琪圆做了什么，那她会不会要我娶她，这样我不仅得到一个处丨女丨，更而得到了一个老婆。因为我毕竟不是千万富翁嘛，而且我觉得，这世上除了我妈妈，怕是再没有女人爱我了。纵然如梦清，她那样楚楚可怜，甚至在她的话语里，表示她曾爱过我。但我不敢相信，我觉得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我还是无法拒绝她。

回到家里，洗洗完毕，我躺下睡不着，我想了很多，我想不出头绪，只觉有股莫名的惆怅在心里鼓荡着，像是心的一角被天狗吃了，可到底我在伤春悲秋些什么，我说不出来。

明早，我显得异常憔悴，昨晚几乎是一夜无眠。我到洗手间照照镜子，觉得要是琪圆瞧了我这副狰狞面孔，怕是永远也不想见我了。洗漱完毕，我穿了我所拥有最好的西装，打了最好的领结，可不管搭配起来合不合适。还在不起眼处喷了香水。亲手下厨做了丰盛的早餐，把肚子吃得溜圆。出了门，我又后悔了，这身妆扮有点闹太套了，想琪圆一个丫头，穿最好的牌子她未必知道，反倒让她笑我是不懂穿衣的土包子。

可是车子已经发动了，我心里很是愧疚，因为琪圆是受害者，而我却要代表伤害过她的人与她谈判，想起来我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在我害怕见琪圆的心理中，琪圆的住处很快到了。我把车停在巷口，往里面走去。到了琪圆住处的门口，她住的房门是半开的，我迈步进去，见到琪圆在桌上吃饭。

菜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她瞧见了我，显得有些局促，但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也随之沉了下去，不吭声，不和我打招呼。我要说什么，我当然不能为我那晚的鲁莽抱歉，可我到底要说什么呢，其实，我无话可说。我尴尬的站在那里，两条腿像生了根，期盼她能破除这令人难堪的静默。

她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很慢，她说：“你要不要吃一些？”

我赶紧说：“我正好饿了，你做主人的真慷慨，我却之不恭了。”我走过去，她拿去碗筷，为我盛饭。我感激涕零，寻着话机说：“我今天来这里办点事，想起你也在这里，我这两条腿啊，就好像受了上帝指引似的，不由自主的就来的。”

我坐了下来，她将盛好的饭递给我，说：“说话就说话，不许轻薄。”

她这一句好像一泼冷水，把我浇的全身透凉。我又觉得尴尬了，找话说：“你这里偏僻了些，地方也小，可是五脏俱全啊。这让我想起了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那时的我啊，可没有你这样好条件，你知道我住什么吗？我住桥洞啊，所以，你将来一定比我得意。”

桥洞当然是我杜撰的，理想中的琪圆应会有这种反应，一是质疑，二是惊叹。而我这样夸她，她一定心里高兴，自谦的说声谢谢是免不了的。

可是琪圆，她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这严重的打消了我的热情，她就像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而我，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多么想空气里能飘来一首古典乐曲，冲淡这压抑的气氛。可这无端的遐想终究不能实现，我还得继续说下去。

我笑意盈盈的说：“我今天找的这位客户啊，他的时装品味可不是一般的高。我原本想穿的好一点吧，其实我却大错特错了，那位朋友可能现在还笑我是土包子呢。我弄得灰头土脸，这案子怕是也接不上了，没办法，像那些大律师，坐在办公室里自然有人找上门。可我们这种小律师就凄凉的多了，东奔西走，才勉强维持生活。这正应了那句俗话，人比人，还真就是气死人。”

琪圆竟然笑了，她的话让我心茫惑不安。她说：“你说的没一句是真，请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我的心一阵雀跃，激动，我的无端妄想又产生，以为这是对情人的撒娇，我心里的熊熊情欲又燃烧起来。我说：

“诚然，我说的话或许不完全是真，或许全是假的，但我丝毫没有恶意，如果是谎言，那确是善意的谎言。假的东西不一定是虚的，比如说周星驰的电影，有些无厘头的地方甚至没有逻辑，可是它没有带给我们快乐吗？在我像你这样年少的时候，我也喜欢追求一些真善美的东西，可现在不做那样的妄想了。如果我的一句谎言能让别人开心，那不是能抵得上一千句真话吗？”

吃完饭，我如坐针毡，想到她受过的伤害，我的心就柔软的没有力量。可一想到她曾表示愿意嫁给文斌，我就来气，觉得她不要脸。可是，这是真的吗，可能是文斌吹牛呢，他是很喜欢吹牛的。或许是他自嘲的安慰。我想我永远也弄不会不清答案，因为我无法坦白的问这个女人。

我乘琪圆洗碗之际，坐到她的大床上，拨开桌前十六寸的彩色小电视，上面上演的是一出韩国爱情剧，叫什么《阁楼男女》。我绕有兴味的看着，目光时而撇向琪圆。她戴着一副胶水套，腰间系着一件碎花围裙，虽然是一身淳朴打扮，可她75度的绰约侧影还是让我心醉，我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