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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把心思都花在了杨西身上。马成功为此大为光火，他愤怒地抓住我的衣领说，你是不是我的卧底，我说是啊。他说卧底是什么？我说卧底就是探听情报的人。

“情报呢？”马成功突然失控的吼起来。

“慢慢来，急不得。马总请息怒。”我半严肃半调侃地说。

马成功松开我的衣领，把两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兄弟，不是我急，基霸公司刚开业就抢走了我的一张单，来者不善啊。”

我说：“马总，据我所知，TTK公司的产品占欧美市场同行业百分之五十份额，你们天天吃肉，别人啃点汤滑头也不行？”

马成功把眼皮一翻：“你懂个屁，妇人之仁。就知道打波，打波能打出情报来？”

“还没有进入打波程序哩，不过，快了。”想到可以打波，我平静地心湖泛起了一阵涟漪。

马成功恨屎不成钢，气得双手掩面，表情无助得像刚刚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的非洲儿童。他说：“好吧，波也要，情报也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那才叫人性化嘛。” 我说。

马成功背着手走了。马成功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提着一串湖南臭豆腐去找杨西了。要不是看在每月白给我2000的份上，我才懒得管马成功这摊闲事，关我鸟事？搞情报工作，玩的是高智商，我等屁民，有饭吃，有妞泡，也知足了，不稀罕那游戏。不过，也好，现在马成功彻底被我打败了，那我可以放开膀子博一回了。托马总吉言，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抓在手中。

我的车间主管是个男的，三十有五了，还没开过荤。他知道我对杨西有意思，很妒忌，说我赖皮狗，对女孩子死缠乱打。我说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我更觉得自己像一头拓荒牛，对爱情坚贞不屈，契而不舍。你好，你不死缠乱打，可你的结果怎么样呢。虽然我嘴上这么回应，其实心里真没有底，因为杨西的态度不明朗，像天上云，捉摸不定。

我给杨西送过玫瑰，送过指甲油，送过八宝粥，送过卫生巾……我这边如火如荼，轰轰烈烈，她那边不温不火，要死不活，始终不肯站出来对我的爱情负责。

是哪位先哲说过，流氓都是逼出来的，我只好揣了一把刀闯进杨西的单身宿舍，生气地对她嚷道：“你要什么，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杨西起先一阵惊慌，慢慢缓过神来：“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要把我的心掏出来，让你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一招立竿见影，杨西见我一把撕开了衬衫，将一把黑钢尖刀顶在了胸口，响亮地惊叫了一声：“你疯了，乔八。”

“我没疯，你不要我的心，我就要你的心。”我学电视里的男主角一样，尽量把声音蹩得真诚而苍凉。我当然没有疯，我是装疯。我平生最讨厌装疯卖傻的男人，用自残的方式来乞求爱情，真是可怜到了家。

“你若真的想要，就拿去吧。”杨西淡淡地说。

我没想到杨西在这个问题上，这般慷慨大方。我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人家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趁着一股疯劲，一把将杨西扯进怀里，用嘴里一口热气吹开挡在她耳边的一绺细发，轻轻说：“下午两点，在白石山上等你，那里栀子花正浓，开满了山岗。

不得不说，白石山上的那个下午，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个下午。在此后很多年的时光里，我常常没来由地想起那个下午。我曾经和我的女人们说过那个下午，她们都奇怪地看着我，冒出同样一句毫无创意的话：不可能吧？

那个下午没有阳光，没有风，也不下雨，远处灰蒙蒙的，近处也不见得有多明亮，这样的天气，随时有可能急风骤雨，也随时有可能云破天开，艳阳高照。谁知道呢，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是1996年的最后一个下午，我坐在白石山顶一块黑石上，眺望耸立在107国道上的一个巨大广告牌，上面赫然写着六对大字：“洗雪百年国耻，喜迎香港回归”。哦，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将要实现；旧的一年即将过去，除了一包渐行渐远的回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

回首这一年，我都干了些啥？不免有些感伤。

感伤归感伤，我等的人来了。

山不高，我在上面喂一声下面就能听到。杨西穿了一条花格子长摆裙，爬起山来极为不便。她从山脚往上爬，我从山顶往下爬，在半山腰，我们偶遇了。我牵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臭不要脸地说：“要不要来点前凑。”

杨西说：“你真麻烦。”

我说：“那算了，开始吧。”

杨西说；“嗯。”

白石山到处长满了野草和大石头，躺下来也还算将就，只是湿气太重，作为一个懂得心疼女人的男人，我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为我受一点点伤，我脱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铺在地上，主动地呈“太”字型躺了下去，幸福地闭上眼睛，期待着一个滚烫的胴体在十秒之内将我覆盖。

“笨蛋，这边来。”杨西踢我一脚，转身朝旁边一块半米高的石头走过去。站定后，她朝我看瞥了一眼，然后呈90度角弯下腰，双手撑着石头，撅起比葫芦还丰硕的臀。那躬腰撅臀的样子像田径场上随时准备起跑的运动员。

春天一下子就到了，我的眼里泛着绿光。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刹住在杨西后面。

我的乖乖，快。

我蹬下去，撩起她的裙角，扯下她粉红的三角底，让它像麻花一样往下滚几圈，呈8字型横跨在臀部与膝盖中央。空气中顿时散发着湿润的气息，一种恒久不变的神秘赫然闯入眼帘，我的天，你要有一颗审美的心，那就是人世最美的风景。

这个下午始终没有阳光，没有风，也不下雨，世界彷佛静止。一切尚未可知。

是的，一切尚未可知。这会儿，万事已俱备，只欠鸟儿飞。平日里坚如磐石的兄弟，却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瞧那没出息的鸟样，真他妈的让人生气。

我人生第一次，阳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