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以前乡镇中学的学生,很多午饭就吃点红薯,白饭豆腐乳之类的。看看上海的这些学生,光补习费每月就五千八千的。简直是两个世界。
同样当老师,西部那些乡镇学校的,绝大部分老师现在每月就一千多不到2千工资,几乎没有额外收入。我以前当过几年班主任,收到的礼就是几乎是一袋花生,几颗鸡蛋之类。跟其他同事一样,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30岁以前连火车也没坐过。
而上海这里的老师,编制内的,工资是五,六倍,还不包括额外收入,而且当班主任的话过节收礼收到手软。
而民办学校的老师,流动性特别大。要挣点钱,必须累得半死。而且要求特高。要不断更新备课内容,要适应学生们的高标准。
想想以前3年5年都懒得改备课,现在呢,每一周都要更新。唉。
以前收入是低,但是安稳,舒服。现在呢,累得半死,觉得好像有进步,其实是浮在半空的感觉。
我这人本来是超级现实主义,根本不相信什么网恋。心想那东西虚的很,面都不见,能恋么?与其去上网闲聊,不如老娘去打麻将或扑克,琢磨着怎样和牌:怎样弄个清一色满贯或同花顺。
打牌的乐趣是在一边打牌,一边斗嘴取乐。偶尔打牌输了,是手气不好,长期都输,就是技巧太烂。
我和小月都是圈子里的高手呢,周围聚集着一帮帮牌友,男的居多。而且基本不是同行,是县里很多肥水单位。那些家伙猪一样的脑袋,成语呀,隐喻呀,他们基本是半懂不懂。
不过牌德好,耿直,输了钱不会使脸色。而且他们单位的待遇比我们收入高多了,我们如果不动脑筋赢点钱,怎么能平衡呢?
但是我每年做总结,发现我两千块的打牌基金到年底最多涨到三千四千。虽然赢得时候多,不过基本是按照习惯,赢家请客去吃喝玩乐了。
关于网恋的话题,来说几句。据说男的尤其年轻的男人,泡网的,基本是性饥渴。女人基本是渴望爱情的白痴或花痴。要听甜言蜜语,周围那帮牌友天天说到听腻了,何必找个虚无缥缈的人说来听?
那时候年轻啊,年轻自然有几分颜色。玫瑰蔷薇算不上,狗尾巴花也算一朵吧。但是现在,人老珠黄的年纪,我居然颠覆了对网络的理解。网络里面,居然有那么多的高人智士。而且,我遇到了小P,最懂我的人。
而且,彼此的理解和感情在增加。这样牵挂不曾见面的人的感觉,也从来不曾有过。
我和小月以打牌为乐。小玲打牌基本是输,她就泡网。有次差点跟一个南宁的老头私奔,弄得惊天动地。我和小月都急了,苦口婆心劝她现实点,骂她愚蠢,比我们大那么多岁怎么跟白痴一样没脑子呢?
最后我和小月想了好办法,叫她转移视线:我们一起对一个牌友李说:如果你把我们的大姐安抚好了,我们两个可以考虑给你点甜头。李是电力部门的公子哥儿,十足的花心萝卜,工资比我们高许多,就更有优越感。他那帮哥们,更是狼虎一般,雄性激素特别旺盛,看见女的就眼睛放光,估计只要是母猪也要上的。
我和小月,有段时间经常跟这帮人打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骂,一个哄,其间戏谑无数,欢声笑语不断。让他们神魂颠倒,却只是限于语言的暧昧,最多打牌的时候他们碰一下手而已。他们笑嘻嘻输了钱,请客却是我们的面子。
私下里我们都很鄙薄这帮草包,这群猪,我们两颗埋没的明珠,就只能在这堆草灰中厮混。
有谁不喜欢享受生活呢?除非傻子。
多年来我沉湎打牌,觉得自己比周围很多人都聪明有才,还是进不了县城的学校和别的好单位,尽管有很几次我被提名。
当你发现关系背景决定一切的时候,你还能说什么?
有领导也暗示过认他“干爹”,但是我骨子里是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如果是陈道明那种气质的,我喜欢的类型,我就认了。问题是那样气质的男人,我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就是有,也决不会暗示我这样的小角色。
呵呵,那我就玩牌吧。乡镇学校没有教学压力,早出晚归。青山绿水的也爽心悦目。
直到三年躲以前高中同学会,有个男生从美国回来特意找我,他是要证明我当年的拒绝是错误的。还有一个女同学也非常优秀,让我有深深的感触。然后我戒牌,考研。
年轻的时候,如果太安逸舒服了,以后会过的很辛苦。
我就印证了这个规律。
考了2年。完全自学二外。连走路的时候都在背日语单词。考过了,这一年基本不学了。虽然能看懂中等难度的日语资料,那天在地铁碰到一群日本人,竖起耳朵听了很久,居然只能听懂最简单的“天气很好”,和 “是 的 ”两句。沮丧了半天。
读书有什么意思呢?真的完全没意思的很。枯燥无味的很。喝酒多好,唱歌多好。
不过想想,不是我读书,我怎么能来上海呢?这里的人和事,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再不会觉得自己是埋没的明珠。上海打破了我的自以为是,我学会低头思索。
尘埃而已。我在上海就是一粒尘埃。尘埃里也会开出一朵卑微的花朵,不是么?
晚安。
我也一直觉得不如意,尤其跟我两个同学相比,他们在省城上海有别墅,我是非常可怜的。
但是我善于发扬阿Q精神。我也有我的简单的快乐。以前是打牌。现在是写帖。
他们为挣钱,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像小杨说的,他做基金经理年薪200--500万,经常会整夜整夜睡不着,总担心哪天会倾家荡产。
我这里的两个学生家长,每次开着豪车来接孩子。上完课要跟我唠叨很久,为孩子的事焦虑到什么程度。他们是挣钱很多,但是孩子那么暴躁叛逆,哪来的幸福感?
所以,我们慢慢学会平衡。自我安慰总是好的。长期郁结,会早逝的呀。
今天接到小超的电话。心情很不好。
他过几天要从深圳来上海见客户。又缠着我给他介绍学妹,反复强调要漂亮的。
这是我来上海后他第三次电话了。我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解决吧,我帮不了你。
他却在电话里反复嬉皮笑脸纠缠,最后我愤怒了,直接挂了。心里是深深的厌恶。
时光是把怎样残忍的刀,把那个纯真可爱的少年刻成了戏弄人生的都市浪子?也许是深圳的风气太糜烂太颓废,他才会变成那样?他也算是我的学生中比较能干的一个,现在深圳一家外企做销售主管,年薪四,五十万。按理,年轻有为,长得又帅,找个喜欢的女朋友是不愁的。问题是他就没带过一个回老家。他自己承认交往过的女孩超过30个以上,甚至去找夜总会小妞。
当年,我刚毕业,学校派给我的其中一个班是初二慢班,据说是学校里最烂的一个班,以小超为首的一帮混小子成天打架闹事,惹是生非,没有哪个老师能够安静的把一堂课上完,每个科任老师都气得要死。我也不例外,被气哭了两次。
我看到所有老师的责骂嘲弄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就另想办法。英语课上不下去,他们听不懂,也根本不听,我就把英语课擅自改成了唱歌课,带头唱流行歌,我还记得教他们唱(星星点灯)和(雪绒花),叫那几个调皮鬼表演,给他们热烈的掌声,表扬他们。因为住在学校,放学后孩子们围着我不肯回家,我就带他们打乒乓,摘野菜,抓青蛙。
班风开始慢慢好转,小超开始认真学习,中考考上了县重点高中,然后是重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