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岁月一点点浮现出来。刚参加工作,两位姐姐调教我的穿着举止,一点点从青涩走向成熟。我善唱歌,小月善打牌,小玲擅于跳舞。小玲身材最高挑性感,小月笑容最甜美,我五官最清秀,经常同进同出,招摇过市,并称某某学校三花。后来我牌技迅速提高,舞蹈始终不会。不过偶尔我和小月会陪同小玲去舞厅,欣赏她婀娜多姿的舞蹈,让她享受舞场皇后的自豪感。
此后十多年,业余时间以打牌为中心,散场后一般是赢家请客,吃饭,喝酒,K歌,我成了中心人物。老公也爱打牌,各打各的,互不干涉。不过在孩子最关键的4—7岁,我牺牲了不少打牌时间,培养孩子的良好习惯,陪她一起去看书,游戏。所以到今天孩子都是各位老师啧啧称赞的优秀学生。
多年的友谊并没有因为我离开家乡而中断。只是联系的很少了,各自的生活越来越遥远。我在都市中忙碌奔波,她们在小城依然逍遥自在。
这个暑假,我和其他一些老朋友聚会,虽然亲切无比,却觉得隔膜了很多。听他们津津乐道张三上班时脸上带着瘀伤一定是老婆施家暴,李四和王五一男一女居然单独在河边喝茶,赵六借了吴七一百块迟迟不还他们面和心不和。。。这一切,以前也是我喜欢听的。现在居然不感兴趣了。
自从我选择考研到读研,我就开始了接近苦行僧的生活。别人看来,完全是个疯子,人到中年,离乡背井,跑来读研,重新就业。不按常规出牌的人,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
我只遵从内心的愿望。从工作第一天就看到退休一天的样子,不是我真想要的生活。改变,改变,终于有机会可以改变了。晚了一点,但总算改变。我不会遗憾。
白天一直是忙碌,几乎回到考研时候的状态了,连走路都在练习听力或琢磨某句话怎么翻译。只有夜晚,我可以在这里写下心得,权当做娱乐放松吧。等我很老的时候,看看这段历程是如何走过的。
小P,我们都要很坚强,独自应对所有的艰难。漂在江湖,身不由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风起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晚,你依然是我的影子。
晚安。
是的,考研考出一大批书虫,不适合实际需要只会理论的动手能力极差的呆子。但是,经历过这个过程的人,也练就了极强的忍耐力。想想,能够关在房间里图书馆里 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对着一堆书翻来覆去的专研,拒绝外面活色生香的诱惑,忍耐着漫长的孤独寂寞和焦虑,长达数月甚至几年的准备。可以说,跟庙里的和尚可有一拼。外面的人看不明白佛经的妙处,就说:这群傻比!老子不念佛经,也一样的过呀!
现在开始了拿文凭的最后的难关:开始着手学位论文。下月要开题报告。思路尚不清晰。这些破理论,一堆一堆的看到头晕。以前的人从来都是考进来以后天天混,随便东拼拼西凑凑写个论文也能毕业。今年我们可赶上了“好”时候。去年开始,领导就开始杀鸡给猴看,想改变学风。所以上届外国语学院有六,七个人的论文被刷下来,推迟一年答辩。然后威胁我们这届会刷得更多。所以大家不敢大意了。不管怎样抱怨,又发挥备考时候的呆子精神,天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学术型的研究生全是折腾那些空洞的理论,像我们翻译专业其实应该更重实践,只有实践才能真正提高翻译技巧。但是很多老师不赞成我们在外面接活,认为那影响治学。在他们眼里,理论才是高度浓缩的精髓。
我从翻译公司接了少量的稿子,一周一两篇,篇幅也不大的,主要为了提高自己的实际运用技巧。虽然所花时间算起来不如上课挣钱多,但是给中学生上课提高了不了翻译的水平。培训机构的课推掉了一半,只上周六6节课。挣点钱养活自己是必须的。平常一到五晚上他们要安排我上,我推给了别人。兼职就是这个好处,可以自己决定工作量。
昨天下午导师电话我,说我们几个弟子网上提交研究生部的培养管理部分的文献阅读综述报告写得一塌糊涂。有些人没有综合分析,只是就单本书列出大概内容。比如我,连参考文献都没按作者姓名的字母顺序排序,而且把黑点打成逗号。本科的论文难道没教你们格式么?
(可是老娘连本科也没读过,当然没写过本科论文。哪里明白这个八股文重格式胜过内容呢?)
不过我没有说。
导师越说越生气,命令我通知另外7个弟子第二天晚上(就是今晚7点)开会。必须到。若影响论文进度,后果自负。
老头儿的威风现在显出来了。我就飞信群发消息。让他们赶紧准备论文的提纲。至少有点思路。
晚上我按以前的习惯,提前十分钟,六点50到达办公室。发现他们都到齐了。一张圆桌。剩下一把椅子在导师旁边。气氛寂静得可怕。学妹学弟们都臣惶臣恐的埋着头。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坐下,对导师说:老师我们做的不好,是我们的错,请不要生气好吗?我们保证改。
导师马上说:谁说我生气了啊?我只是对你们严格点。
然后大家笑起来。气氛好多了。
他把文献综述的要求说了,又叫我们一个个汇报题目,思路。
末了,他装作很和善的样子,问我们假期好不好?转过头问我:孩子好吗?读几年级了?
我说很好。
那么大孩子呢?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老公。居然在学弟妹面前开这样的玩笑。来显示对我的亲昵么?
我都挂不住脸了。
我装傻:我没有生二胎呀。生得起养不起。
他说:我指的是你的HUSBAND.
我说:谢谢老师关心。 孩子不是问题,论文才是问题。
他们狂呼:老大这句话太经典了。
姐不是传说,姐是有点小才。院里跟我差不多的大龄研究生,都是高校教师来进修的。只有我,才初中教师资格证。而且不像呆子,性格开朗,个性活泼,走到哪里都有勾引男人的嫌疑。
下楼时,导师不停问我:你生气了吗?昨天打电话你顶撞我,我说了你几句,你还在生气啊?
我说:我哪里敢生您的气呢。
上学期末,导师叫我跟他去一个茶馆闲聊。说了他的奋斗史,圈子里的明争暗斗。哪个学术名人封杀哪几个胆敢跟他公然叫板的斗士,把持那些权威刊物十多年不准发他们的文章等等。还说过,选弟子是按照教授副教授的职称和名气大小来排序的。他这个级别的,是先选。没有人缘关系的,他们大牌选剩下的学生就分给那些资历浅的老师。导师其他几个弟子都是那些熟人朋友委托的。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女孩是他亲自挑选的。当时我分数考得高,而且面试时觉得我综合素质也好。
原来中国的每个角落,包括象牙塔,也没有真正的公平。到处都是人缘关系第一!
那一刻,我很感慨:如果我真的是明珠,为什么没人发掘我呢,被埋没了那么多年呢?
导师说:中国有才的人太多了,看机缘是否合适。你起点太低,能到这样也不错了。
导师还说:你的个性不适合做学术的,而且起步太晚。要耐得住多年的寂寞,才能出点成绩。博士就不要去考虑了。找个比以前好的学校吧。
老头的眼睛果然毒辣,也不像呆子。但是我听了心理不爽。
我翘起嘴,说:老师你是说我很浮躁吗?
导师忙哄我,要抱我,说我暑假要走了,不敢奢望别的,临别拥抱一下总可以吧。
老头还是很可爱的,他其实很尊重我的,没有用流行的“潜规则”来胁迫我。他真的是常年做学术太清苦了,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倾述一下吧。人都是寂寞的,希望找到最懂得他或她的人。男女知己能把握好这个度么?
晚安。朋友。晚安。我的影子,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