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开的“金百合”在马鞍山路。
进门两排衣着暴露的小妹刚学会用甜腻的嗓子娇唤“晚上好,欢迎光临”。
你还未走远,背后就是一串银铃般幼稚的笑声。
这种地方向来装饰得金碧辉煌,让你感觉正走在皇帝的后宫里,三千佳丽在大小包间里等着你去临幸。
我想说的是,金色的百合就不叫百合了,那是黄色的喇叭。
可惜这个故事一点也不黄,它甚至是透明的,像一颗落入大海终究会被忘却的泪珠,或者是清晨草叶上的一滴露水,它会在太阳升起之前就早早蒸发。
(2)“妈的,你过来呀!”
妈的,有本事你过来呀,你过来,老子非砍死你,你信不信?”
信你妈的个B!为了个小姐,你妈B要砍死我。”
你妈B才是小姐,人家是公主。”
公主?那你妈B就是太监,你妈B不是姓魏么?”
金百合”的走道里挤满了人,都要看一个VIP包间里两个男的吵架。
他们最终有没有人被砍死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有时很小,小到事先没有经过商量,公墓里,你就躺在自己的初恋女友旁边;这个世界有时很大,大到什么鸡/巴鸟儿都有。
(3)“888,这边请。”
VIP经理给我们引路,她像是要马上给我们表演制服诱/惑。
在这样的场景下,我情不自禁这样想。
北京的供应商好不容易从阴森森的重症病房里走出来,他在吃饭时看到扒皮鱼就说自己是属猫儿的。
H还开玩笑说,那你要是进了洗手间,还不就说自己是属狗的。
阿猫阿狗。
总之大家活的那么人模人样,却逃脱不了动物的本质。
4)888大得过分。
那些空出来的场地,能干出多少淫人妻女的勾当,你老婆知道么?
明清小说上常看到这样的话:你若淫人妻,人必淫你妻;你若淫人女,人必淫你女。
我们三个落座,VIP经理面带灿烂无耻的笑容站在眼前。
“三位先生,我们这里的包厢费是1888,您可以享受1888的等值消费。啤酒40一支,果盘200,点心每盘10块,如果需要红酒的话,
这里有酒单。”她在竭力模仿台湾的播音员。
H总是性急,他打断播音,说:“这个你看着安排,公主呢?”
(5)VIP经理说:“公主不在等值消费之内。”
“这个我知道,平台多少?”
“300”
“这么贵。”
“要不就叫个DJ吧?”她将我们的军。
北京来的供应商发话了,他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加了柠檬的冰水,说:“300就300呗,无所谓啦,主要就图个高兴儿。”
我受不了那一口京片子,往H这边挪了挪,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我是H叫过来的,之前并不认识供货商。
“好吧,300就300吧,你喊几个进来看看。”
(6)进来6个公主,跟进来一个DJ。
DJ很活跃,进来就扭起屁股,个子不高,但身材玲珑浮凸。
大家似乎都忘了公主,目光粘在DJ的屁股上。
“大家挑啊。”VIP经理还是那样灿烂无耻地笑着。
灯光暧昧,照不清公主的脸。
北京客人先选了一个,脸很白,一双蜜蜂眼聚集着无限风/骚。
后来近看才知道,脸白是因为粉多,蜜蜂眼也是粉多堆出来的。
H让我挑。
我说,你先挑吧,我随便。
我真的随便,来这儿我每次都放不开。
H挑了一个。
我就知道他会挑那个最胖的,他每次都挑最胖的,很奇怪,他每次都挑最胖的。
(7)有一个低垂着头,我就挑了她。
VIP经理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说我挑了金百合的花魁。
公主抬起头,让我想起韩国的某个明星。
她像一只猫轻轻坐到我旁边。
没有浓郁的香,没有撩人的笑。
VIP经理似乎有点不放心,叫她亲我一下,就好比古装剧里的老鸨甩着手帕说“把这位爷服侍好”。
她的吻触落在我的脸颊上,清凉干燥,不带丝毫挑逗。
我们就默默坐着,几乎陷入尴尬的境地。
(8)DJ陪了一圈酒,便被其他包间叫走了。
北京客人把头埋进蜜蜂眼的胸部蹭来蹭去,最终再也没有拔出来。
H是有名的麦霸。话筒在他的左手,右手不见了。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抽着红南京、喝着喜力啤酒,听H唱歌。
我的公主好奇地对我看着。
出来玩,你就得卸下伪装,斯文褪尽,抱着别人的妻女。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我只是还未适应。
但我迟早会适应,就像我慢慢接受迎面而来的一切现实一样。
(9)渐渐地,我们可以说话。
“唱首歌吧,我给你点。”公主提议,“我们就这样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好吧,点个张学友的《吻别》。”
“这么老的。”
她立起身,笔直修长的腿摩擦到我的手背,白丝绒般轻柔。
唱完一支歌,我们干了一杯啤酒。
我比她喝得快。
她仰着头,我看着她的胸部。
也许是胸罩的作用,它们看起来既紧凑又饱满,既团结又活泼。
(10)唱了一首歌,我又开始干坐着抽烟,喝酒。
他们都在和各自的公主玩色子,不是赌酒,而是谁输了就让赢家摸一下。
可以随便摸,真的,随便摸。
连DJ也忍不住参与进来了,她把底裤展示给大家看,粉白色里面一团黑。
我的心里开始痒痒的,我不想骗大家,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已经三十岁了,反应开始变得迟钝。
我的公主别过头,看她的手机。
她一个小时内至少要发一百条短信,但我没有说她什么。
在平时,我很反感拿着手机不停发短信的人。
(11)但最终我还是没忍住,问道:和男朋友发短信啊?
“呵呵,算是吧。”她把手机收起来把手放到我手里,略带歉意地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我从来没有握过如此纤细的手,要命的还无比光滑,似乎我一用力,从我的虎口就会爆出一朵长瓣白菊。
她开始一支接一支地唱歌,歌声沙哑哀伤,和她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符。
她多大呢?
我将来的女儿,但愿她不要唱这样美丽哀伤的歌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听。
而且是这种地方。
(12)我还没结婚,婚姻近在眼前,但又似乎遥不可及。
这些事我不想拿到这儿来讲,说些轻松的事吧,说说我的公主。
和其他公主完全不同的公主。
当然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她也许只是在配合我,倘若换了一位客人,她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啤酒喝多了,头开始犯晕。
DJ点了几支摇滚,他们都开始疯狂地跳起来。
男人从后面抱着公主,公主扭动着屁股。
DJ把我们拉起来,还用手捏了一把我的下身,叫了一句相当下流的话。
灯光摇晃,包间里一切都在摇晃。
(13)我们抱在一起,头伏在对方的颈项上。
她的香味很淡,淡到需要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