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呢?哈哈哈!” 刘七满正要打一个好飘飘了,使劲憋住笑,憋得连小嘴也歪到一边去
了。最后,他忽然笑出声来,把手中的瓦片使劲一甩,水面发出“鼓”的一声,拱起一
个老大的泡。回过头笑到:“呵哈哈哈!外婆把我吊起来,呵哈哈哈……”清脆的笑声
滚过杨柳河,滚向身后的田野。梁平吃过饭跑出山门,手里捧着三个红薯面糕。,李世
启,刘国治,还有,孙仁初,,李谅山都来了,叽叽喳喳,像麻雀开会,连空气也乐的
直跳动。梁平把手中的红薯糕给一人一小块分了,又叽叽咕咕了一会儿,一阵风似地往
学校跑。
观音庙是座古老的建筑,是观音菩萨的坐殿,人们习惯地叫观音庙,观音庙的上
殿 是观音菩萨的香火殿。靠墙的红绸帷幕的神垄内,端坐着美如仙女的金身彩塑观世
音。神垄前摆着香案,上端屋梁上高悬“有求必应”的金字大匾。中殿有十二进深,两
排边是一排朱漆雕梁大柱。穿过中间的天井,是两旁游廊相接的下殿舞台。这舞台下面
两边宽阔亮堂的十间香房,不知何年何月起,做了麦桥村完小的教室了。观音庙里面,
一共住着五个庙祝老人。这几个庙祝老人,既好静,又好洁。谁要是带着一鞋底泥巴上
殿,或是高声说话,他们都会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瞪眼鼓腮的神态来。往常,都是一个个
虔诚,自然,整齐干净的,毕恭毕敬,点烛燃香磕头做揖之后,往香贡木箱倒下贡米,
投下红包(用红包包下数目不等的钱)便朝庙祝弯弯腰道声“托福”,然后悄悄退了
去。可是学生娃娃们,在庙祝的心目中,简直是一群大马蜂。每天,只要先生们还没有
打上课铃,观音殿这块地方简直就再也没有旁人的插足之地。连空气里面也挤满了他们
的声音。所以,只要学生们一进观音殿,庙祝的眉毛就扭到一边去了。有的庙祝,由于
撇嘴撇得太厉害,整个胡须都要翘到耳根去了,娃娃看了,更好笑。
老庙祝也就更生气。这天是星期天,先生们也都想着回家,出得门来,庆幸落得一天安
静。庙祝们忽听到一阵大马蜂似的声音飞了来。气得他们的眉毛都挪了位,便木着喉咙
吼道:今日不上课,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声音木木的,带着哼哼声,娃娃们可不管这
一套,他们象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一窝蜂地拥进去,笑的,喊的,叫的,加上轰隆隆的
脚步声,就象爆发了山洪.这下,庙祝们发急了(害怕弄脏了神圣的殿堂)。白头发的,
黑头发的,弓背的,和直背的,瘦的和胖的五个老头,一齐挣扎着跑上去,有用着蹒跚
脚步的,有一拐一拐的,有用着脚步咚咚响的,有嘴里一边骂着猴精的,有大声呐喊
的,有个庙祝脸都变了色,嘴巴张起老大,只是“嗯嗯”地发着声,仿佛那观音庙被人
扛走了。可是当他们跑上殿,娃娃们早已从月门穿了出去,就像杨柳河里的小游鱼穿过
岸边的柳树根一样。这样,他们没工夫到观音庙玩,他们要到朱家湾的后山里看看去
了。
刘七满走在前面,顺着观音庙上首的大路走了一小段便拐进一条狐狸小路朝朱家湾后山
走去。还有一片楠竹林。前面便是一片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一棵挨着一棵的油松林。
一进林子,仿佛走进了暗绿色的水晶宫。空气里面充满了潮湿的气味,还有一股浓烈的
松脂味和霉味。这一天,这帮小伙伴跑到朱家湾的后山,要算是第一次走远了家。他们
似乎都有点害怕,就像婴儿学步那样,试探地向前挪动着。走在前面的刘七满忽然掉过
头来,和正在走着的沈名初的额角“咚”的一声碰了个正着。沈名初没提坊,不由大叫
一声:“哇——”走在第三的梁平,以为是沈名初的脸上落了一泡鸟粪(常有这种情
况),立刻抱着脑袋往一边跑,梁平后面的吴祖生胆子小,只当是朱家湾的狼狗来了,
吓的脑袋里嗡嗡叫,转身就跑,还一边跑一边喊:“狼来了,狼来了,狼。。。。。”
走在末尾的刘国治,李世启,孙仁初一听狼来了,虽然不知道狼是个什么样?,掉转屁
股逃起命来。李谅山在老后面拉屎,看到一个个连滚带爬得狼狈相,心里也有点毛了,
一抬头,他看到沈名初,刘七满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他猜想一定是刘七满捣的鬼,便
一手提起裤子,一手挥着巴掌喊道;“别跑,别跑……”正喊着,只见吴祖先一脚踏
空,顿时屁股挨地一个仰巴跤。李谅山仿佛看到了西洋景,眨眨眼,拍着巴掌笑起来。
不料,没有系的裤子,早已落到了膝盖下,露出两个屁股蛋,惹起伙伴们一阵哈哈大
笑,把松树林子的鸟雀们吓得叽叽嘎嘎乱叫,雨点般撒下鸟粪来,这才又把怕狼的事给
忘了。他们在林子里用松球打仗,捉迷藏,尽情地玩笑,就象鱼儿在水里玩耍一样。梁
平原是要来看看朱家湾的,可是一点也没看到朱家湾。其实,朱家湾就在山下,松树林
子下面就是朱家的后桔园。桔园的中间是朱家的凉亭,他们鼓着一双双小眼睛,指手画
脚了半天,只隐约看到凉亭顶上翘起的四个绿色的玻璃飞檐,像是四个翘起的公鸡尾
巴。
清风抒情地唱着歌,枫叶轻轻地摇晃着,仿佛要为这块宽阔荫凉的操场上闪烁点点金色
的光芒。左边有一棵大枫树,右边还有两棵更大的枫树,整个观音殿前面,有如一张高
耸蓝天的绿色的伞。伞下面,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鸟窝。“来,我们上去掏鸟窝。”
刘国治提议说。“小喜鹊快能飞了!”“掏鸟窝,掏鸟窝!” 吴祖生,李谅山,梁平,
刘七满一个个搂着树身直叫喊。树身有数抱围粗,从下面是上不去的。沈名初的声音最
尖,李谅山的嗓门最粗,刘国治的嗓门很响,还有梁平,刘七满等人的嗓门宏亮。就这
么一起叫喊起来:“掏鸟窝,掏鸟窝……”几乎把小鸟震出窝来。正在上殿伺候香客的
庙祝们,只当殿外的天塌了,又跌跌绊绊朝外走。快到中午了,小梁平才到梁家湾,就
听到他姐姐梁玉莲的读书声。他不好意思地进了山门。也不看满院猪娃子在嘴咬嘴闹着
玩,他连忙溜进屋里拿起书本坐到山门的门槛上,认真地读起书来“早早去南山,南山
去砍柴,砍了两捆挑回家,奶奶说我好娃娃。第十六课:农民为啥没饭吃?爷爷说:‵
没有地′。农民为啥没饭吃?奶奶说:‵不勤快′……”
一个星期天,太阳露出东山顶,就像一只巨大的孔雀,向麦桥村的田野,屋舍伸展着金
光闪闪的翅膀。随着搧动的翅膀,一股股热浪像潮水般无声地涌动。梁平刚吃过早饭,
沈名初,刘国治,吴祖生,刘年个,刘七满,吴择求一个个光脚板,光脊背,短裤头,
就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进了山门。“梁平,摸鱼去!……”几个声音大叫大喊,仿佛
都在练嗓门。梁平眨巴着快活的眼睛,就像夜空闪烁的星星,连忙跑出屋门说:“李谅
山没有来?”“来了,他和李星彩拉屎巴巴去了。” 刘七满朝外面一指说。刘七满挺着
个蝌蚪般的肚子,肚脐眼鼓起老高,裤衩似乎快要掉下去了。沈名初从背后把刘七满的
裤衩往下一拉,这下可好啦,后面一个屁股墩,前面一个小鸡鸡全都亮相了。大家都笑
了。刘七满自己也觉得好笑,一面提裤衩,一面嘻嘻笑。李星彩却像一条小泥鳅钻过
去,给刘七满屁股上一巴掌,本来提起的裤衩,又掉到膝盖下去啦。又是一阵大笑,笑
得猪圈里的老母猪直哼哼,似乎很不满意,梁平妈妈周郁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笑骂道:
“你们这帮鼻涕汉子!”……周郁为人厚道老实,说话的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