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妍是在很多女生的簇拥下从我身旁走过的。我注意到她身旁的那个胖胖的女生朝我很幽默地扮了一下鬼脸,我更注意到了林汐妍的双眼正在发怒了。其实这都是怪我说话时的水准不高,想想也是挺后悔的。怎么能叫她找我呢,我应该问她晚上会在哪儿,我到哪里等她,然后——哎,我真想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
体育课的足球场上,我没有象以前那样有心思踢球了。体育老师组织我们分为两队进行比赛。一向以前锋自居的我,今天只想打个后卫,只想在队里混混饭吃就行。后卫也不行,有几次球已经到了我的脚后跟了,我没有勇气踢回到对方的场区,还是守门员慢慢上前补了一角。上半场以1:1握手言和。
“你怎么回事啊?刚才那个女的……”严义庆过来说。
“你管那么多干吗,你刚才踢的什么球啊,球不是这么踢地!”
我径直走倒在了地上,心里不提有多么沮丧呢,那个“郑口吃”老头就是当场把我抓住也没有这般痛苦啊。这个林汐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会“上当”,我也追她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她还是一个奇葩,还有个南大的男朋友啊。但是,我也要试着勇敢一点,以己之实,努力拼搏。也许爱情是很难得到的东西,于是爱情题材的电视、电影、书籍就大量的冲斥市场,填补人们无爱的空虚,满足人们对美好爱情的渴望。爱情类的图书、影视销售行情一直看好,因为“中国人把爱情看得比天还大”,我又何尝不是把爱情看得比天还大,有文雅在我身旁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天下我是最幸福的。文雅已经离开那么久了。汐妍,或许林汐妍可以让我感到幸福。可是——
远处的体育老师已经在吹哨子了。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准备迎战。下半场开始了……
我们没有吃过午饭就去了郑老师办公室的。上完了体育课,是既累又渴却不饿。买了瓶佳得乐下载到了肚子里,那才是很爽。
办公室的门是半掩着的,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郑老师显然已经吃过饭了,那做的椅子都被他压得“嘎吱、嘎吱”乱叫。他的办公室很简朴,不知道是否在发扬老一辈的无产阶级光荣传统先锋模范作用,还给他的办公室起了个“石菊影厅”雅号书写在墙上。靠东边窗前,是只很大的写字台,两边是两只高高的高架书橱,组成了一个梯形。墙的两边仍然是一组书橱。北面临窗,是另外一位老师的座位。郑老师的面前有几叠文件,看得出她很用功。但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供着的一盆用浏阳特产、天下无双的斗大菊花石镂成的菊花石供,既精致又细腻。听“数据库”说“石菊影厅”这个办公室的雅称便是因这座极难得的石供而得名的。
“你……你们来拉?”郑老师看着我们,眼神不看也知道吓人。
“恩”我们很有礼貌地回答。
“废……废话也就不……不说了。”郑老师拍着桌子那摇晃的椅子更“嘎吱”了,“你……你们也知道,这逃……逃课的,是……是不对的。你们,你……啊,欧阳教……教授!”
郑老师有时候说话就这么有趣味,刚说到了一半,从中间或许就冒出个与之不相关的名词。就像现在,话题刚刚说了一半,批评也没有到了高丨潮丨,怎么就冒出了个“欧阳教授”来了。
我的反映最为灵敏了,欧阳教授不就是小师妹的爷爷了。怎么说到现在说起了他来了。等转过头来,我才发现教授从外面走进了“石菊影厅”,手里拿了个茶杯,显然是来倒茶的。我这才想起来,教授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我来倒点水的。”教授笑笑。
“倒……倒吧,不……不,我来,我……我来!”郑老师腼腆地笑着,赶快去帮忙 。按照职位的高低和在校内的资历,欧阳大哥都是比这个郑口吃深厚一点,他的谦逊和礼貌也就不足为怪了。
“哦,津伟,津伟怎么在这里啊?”教授看到了我。
“他……他呀,上课不……”
“好了,好了,津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找你一下,郑老师,你忙吧!”
欧阳教授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真的好讲义气。在郑老师面前他是很有学者、长辈的风范,或者说有上级的权威,成功解救我其实也好是小菜一叠。他既然说了这话开口向郑老师要人,那“郑口吃”除了“恩、啊”地没有什么再好的表达他的遵命了。我自然很快被带走了,可怜我的那几个兄弟还在“郑口吃”的压迫下坚持革命到底!
别人与教授之间或许没有什么话说,关系更不会那么融洽。但我们之间这么亲密无间,除了无话不谈之外,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才21岁,教授已近70了,我们这对望年之交乐此不疲。老年人阅历稍深,我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处世之道;年轻人天真淳朴,老教授也可以从我们身上学到人间真美!我们互相称兄道弟,毫不拘束,其乐融融。
“谢谢了,大哥!这等危难关头还是你能出手相救啊!”
我坐在教授的椅子上摇摇晃晃,边说边喝着他刚泡的茶。
教授笑了起来:“这等小事算什么啊,我倒要你帮我一个忙。”
“哎,什么话啊?好兄弟,讲义气!”我拍拍着胸脯学着韦香主那股热血劲儿,“有什么尽管说啊,别说赴汤蹈火,万死也不迟啊!”
“当然不是要你去死了,你下午有没有课啊?”
“没有啊,怎么拉?”
“你又没有女朋友,你一定在宿舍不是睡觉……还是睡觉。”教授拍拍我的肩膀,“请你帮我个忙了。我下午要赶去上海开一个教学研讨会,大概要开两天时间吧。不过,我有很多事没有处理,下午我们班那边还有一个哲学期中考试呢,我没有空监考了,其他的老师也不是太好找……”
“你要我帮你监考学生啊?”
“是啊。我想叫你和小婕两人一起去监考中文系3班。马上1:30就要考了,我一点的火车,你看?”
“勉为其难了!”
我把喝完的茶放下,喝了他的茶当然得办事了,不过不喝这个忙我也会帮的。
做学生的总得要考试。这年头,大学学生的成绩与奖学金直接挂钩,学生当中真正能把分数看得淡的学生是越来越少了。都知道分数的重要性,挣分数的办法可不大一样,这就逼得学校把好了监考的这一关把得越来越紧了。有时考试也就这样,企求那监考老师眼睛为什么不斜一下,只要斜一下我就可以看到旁边同学的答案了。可是他就是不斜,直勾勾地盯住了你,直想把魂儿都勾了出来。
考场其实就是原来的课堂。铃声一响,师生们之间立即变成了对手。平时里相互放松的交流、真诚的切磋、频繁的呼应都没有拉。我和小师妹夹着试卷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几个都很惊讶地看着我们,我听见了几个很小的声音在说什么“很小的老师啊”,“哇,是不是情侣啊?”“哇噻,那你女的好象还很小啊?”我们听了相视笑笑,就开始分发试卷。我们没有像其他的老师考试那样监考,先是板起脸来,再一、二、三、四地把考试纪律又念一篇,叮嘱大家把可疑的本子、纸条都放在面前,然后发卷。小师妹只说了句考试拉,同学们才进入状态。我和小师妹相视而笑。
窗外是一片秋意。天气凉爽,浮云流逝。窗内,考意正浓。我和小师妹站着,四下里张望。我们说是在监考,还不如说是在打发无聊的时光。虽说作弊和监考永远是一对尖锐的矛盾,我们俩的监考哪里是要抓什么作弊的人啊,还不是形式而已。下面的几个小同学可以说是个个都是有写不寻常的“小动作”的,不过,只要不过火就行。我打起了哈欠,小师妹倒好,拿了本小说读了起来。
“啪——”地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金属与水泥地的碰撞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声音。有几个同学抬起头来“答疑”是怎么回事。我也习惯性地抬起了头寻找声音的出处。真的不知道哪个家伙这个时候搞的什么恶作剧。终于找到了,是一个女孩子的铅笔盒掉在了地上的,女孩纯洁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后面一定是一张绯红的脸。也许是刚才不小心让他感到不安。我轻轻地走了过去,帮助她捡了起来,又吹了吹盒上灰尘,她终于抬起了头,我也发现了我的做法是多么正确,我有些眩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