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带着小郁，再次来到医院，郝老师变得更加清瘦，但精神还好。
“栗斌，我想出去看看。”
“阿姨，你想看什么？”
“都深秋了，我想去看看麓山的红叶。”
“行。小郁，你和孟芸去借把轮椅，我去问问医生的意见。”
我们推着郝老师，走了麓山的盘山道上，秋风习习，红叶似火，飘飞的落叶在空中跳舞，郝老师饶有兴味地接住一片红叶，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芸芸，杜牧的《山行》，记得吗？”
“妈，记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霜叶红于二月花，多有诗意的句子啊。记得小时候还读过杨万里的一首《秋山》：乌臼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把装扮秋天山色之美的两种树:乌臼树和枫树，写得多浪漫啊。”
“妈，我觉得这两首诗没有毛主席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霹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有气势，有意境。”
“孟芸，这是两种不同风格的诗。”我说，“人的个性不同，诗风就不同。苏东坡曾问别人他的词和柳永的词有何不同，那人答道，柳郎中词，只好于十七八女孩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芸芸，要多向栗斌哥哥学习。”
“妈，我记住了。”
麓山看红叶的人很多，欢声笑语，回响在山林之中。
到明月寺里烧香敬了菩萨，吃了顿斋饭，我们回到医院。
“谢谢你们，栗斌，小郁，今天好像是一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谢什么，你的快乐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快乐，孟芸，你说是不是？”
“是，妈妈快乐真好。”
护士进来给郝老师输液，我和小郁告辞，“阿姨，我们走了。”
“谢谢你们！芸芸，去送送哥哥姐姐。”
“孟芸，你妈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可见这一向你做得挺好。”
“哥，小郁姐，我想好了，快快乐乐陪着妈妈过好每一天。”
“好，孟芸真的长大了。你爸近段时间来看过你妈吗？”
“来过，和他那个老婆一起来的。”
“你可要对他好一点，毕竟他是你爸，他毕竟爱过、疼过你十多年啦。”
“我……我就是……”
“人一辈子总会犯错，有些错是无可挽回的。原谅别人的错，那是人的一种胸怀。知道吗？”
“是，我就是没有这种胸怀……”
“不，你不是没有这种胸怀，而是你对你爸缺乏这种胸怀。好啦，你进去吧，好好照顾妈妈。”
“是，你们要经常来哟。你们在，我心里就踏实。”
“会的会的，进去吧，妈妈正输液啦。”
上了车，“小郁，跟我一起去吃晚饭，公司姜总今天生日。”
“真巧耶，我们寝室的黄瑛也是今天生日，她请客，我得回学校。”
“那好，我送你回学校。”
“我明早回来给你洗衣服。”
“不用啦，我明早得回云川，篮球队要打比赛啦。”
我从包里摸出一千块钱，“小郁，给你。“
“哥，不用了，三哥来省里开会，给了我钱。”
“拿着，那就去买两件衣服，打扮得漂亮点，让学校里那帮帅哥们也咽咽口水。”
“哥……”
“哈哈……”
230．
姜姐四十岁生日，办得很隆重，十几桌客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喝了七八杯酒，浑身发热。
我找了个理由抽了身，不然，非喝醉不可。
上了车，放下窗玻璃，阵阵凉风吹来，方才舒服些。
突然想起那几本书要还给秦老师了。于是拨了秦老师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秦老师。
“秦老师，是我，栗斌。”
“栗斌，有什么事吗？”
“方便吗？我想把那几本书还给你。”
“没事，你来吧。”
“好，我就来。”
那几本书，真是透着坏水的书，害得我几夜看来几夜手淫。
我到秦老师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她送几个学生出门。
“栗斌，又喝酒啦？”
“公司姜总生日，喝了几杯……”我忍不住打了酒嗝。
“嚄，好重的酒气。栗斌，开车少喝酒，出了事可麻烦了。”
“是……”我坐到沙发上。
“我给你泡点解酒的东西。”
“有解酒药？”
“他从西藏带回来的，据说解酒蛮好。”她扬扬手中的纸包，泡水去了。
“冷一下再喝。”她把杯子递给我。
“谢谢老师。”我闻了闻，一股怪味，“什么东西啦，这味道……”
“管它什么味，只要能解酒就行。”
“那是……”吹了一会儿，看药水不很烫了，我喝了一口。
苦、涩、酸、辣……什么味都搅在一起，不喝还好，这一喝，肚子里翻江倒海，我冲向厕所，哇哇地呕吐起来，直吐到肚里空空如也，胆汁也出来了，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秦老师端着杯水站在旁边，“栗斌，真不好意思，漱漱口……”
“没事，全吐了更好……”我漱了漱口，抹了一把眼泪鼻涕。
“洗个脸……”秦老师递过毛巾。
“谢谢！”我捧着水，着实洗了个头。
“栗斌，肚子倒空了，做点东西给你吃。”
“秦老师，不要麻烦啦……”我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感觉舒服点了。
“那怎么行？吃面条，还是吃稀饭？”
“那就面条啦。”我喝了杯温开水。
不久，面条就端上桌了，一碗面条，两个荷包蛋，“快吃，栗斌。”
“呃。”我吃着面条，指指电视机柜上的书，“书放在那儿啦。”
“怎么样？”
“看不得，真看不得……”
“为什么？”
“受不了啦，书里尽是些色情描写的。”我笑道。
秦老师也笑了。
“不过，老师，我发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应该说我国古代是个封闭的、传统的、古板的、封建的……社会，却也是一个性开放的社会，这不是一种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