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水，往沙发上一靠，“小栗，学车真累。要不是我老公要买车给我，我才懒得学哟。”
“顾姐，你就别学啦，我拿到驾照，给你当司机怎么样？”我在她身边坐下来，笑道。
“嘻嘻，你？”
“怎么，不合适？”
“我哪有这个福气哟。小栗，你找女朋友了吗？”
“找了，她回家去了。”
“一定很漂亮。”
“一般般，那有你漂亮。”
“嘻嘻，瞧你说的……”
“真的，顾姐不仅漂亮，还有一种富家太太的风度和气质。”
“你这个人……”
“怎么样？”
“真不好说哟。”
“顾姐，你有小孩了吧。”
“三岁了。”她从挂包里找出照片递给我，“看看我的崽崽。”
“嗯，真可爱，很像你。”
“是哟，要像我老公，那就坏了哟。”
“不至于吧。”
“真的。”她朝我这边坐过来，“他可聪明哟。”
“有空带他出来玩玩。”
“跟我婆婆到北京他姑姑家去了。”
“那就你和你老公两个人在家，多舒服啦。”
“他今天也去北京了。”
“你怎么不一起去？”
“我要学车哟。搞完考试我就去喃。”
“那你要独守空房啦。”
“你陪我就是喃……”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时无语。
她搂住我的脖子，脸红了，“小栗，我不去北京，就是想和你……”
“顾姐，我……”
没等我的话说完，她已经封住了我的嘴……
倒在沙发上，我们已难解难分了。
166．
我正在开车，手提电话响了。
我停好车，“顾姐，你来，我要接电话。”
我下了车，接通电话，电话是小莉三哥打来的。
我一听，整个人都软了，站在汽车边傻了。
“小栗，怎么了哟？”顾姐握着方向盘，茫然地看着我。
“我女朋友死了……”
“什么？”顾姐叫起来。
“栗斌，到底怎么回事？”老费也叫道。
三哥哭着告诉我，小莉和几个同学去河边洗冷水澡，不料正在洗澡的几个小学生被水冲走了。为了救人，小莉不顾一切往河中游，被一小孩拽着沉入了水底，等把她救上来，已经没命了。
“送我去车站，我要去雁城！”我拉开车门，窜上车。
“小顾，我来开车，送栗斌去雁城。”
车飞快地朝雁城而去，我的心里一片茫然，脑海里尽是小莉救人的画面……
“小栗，你别太悲伤了……”顾姐靠着我坐着，扶住无力的我。
“是啊，栗斌，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老费说。
我抱着头，眼泪直流，好好的一个人，从此阴阳两隔，怎不叫人悲痛欲绝。我反复地叨念着：怎么会这样啦？怎么会这样啦？……”
车开得飞快，但我感觉是如此之慢，“师傅，开快点。”
“栗斌，够快了，一百码。”老费喝了口酒。
好不容易到了雁城，我打电话问三哥，电话里一片哭声。三哥说他们在殡仪馆。
老费叫一辆的士带路，直奔殡仪馆而去。
殡仪馆哭声一片，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三哥。
三哥抱着我，两个人都哭出声来……
“栗斌，去看看小莉，马上要火化了。”三哥拉着我朝里面奔去。
小莉已被装敛，静静地躺在纸棺材里。旁边守着好多人。
我扑过去，嚎啕痛哭……
“栗斌，人都走了，你别急坏了身体……”三哥扶着我。
“三哥，怎么会这样呢？”
“唉，我要是不把她带回来，也不会有这事……栗斌，这是大哥二哥。”三哥指着旁边的两个满脸悲戚的男人说。
有位领导模样的人过来对三哥说：“欧阳局长，时间到了。”
目送装着小莉的棺材被传送带送往火化炉，我的心碎了……
不多久，小莉已被装进盒子里送了出来。我抱过骨灰盒，再度失声痛哭……
我守着小莉，一夜无眠。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
第二天追悼大会后，我在宾馆里蒙头大睡了一天一夜……但梦中全是小莉的影子。
第三天，我落寞地来到小莉的墓地作再次的告别，不料却遇上了三嫂陪着个老人坐在小莉的墓前。
“栗斌，你来了？”三嫂向我点点头。
“我来跟小莉道个别，我要回潭州了。”我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头，“这位是伯母吧？”
“是，小莉的妈妈。妈，这就是小莉的男朋友栗斌。”
“伯母……”我一时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人艰难地站起来，拉着我的手，“伢子，我们对不起你呀。要是让小莉留在潭州，怎么出这样的事……”
“伯母，你别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老多保重身体。小莉虽然不在了，我会年年来看她的。”
“伢子，到我家去坐坐，吃了饭再回潭州。”
“不啦，伯母，免得惹伯父伤心。”
“他呀，在家里后悔着呢……走吧。”
167．
回到潭州，我的心依然不能平静。
甘姐、姜姐和蒋涵涵都来安慰我，我想回家疗伤。
我给老费打了个电话，便叫娄师傅送我回了金鸡岭的家。
妈妈看我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妈妈流下许多 泪来。
“妈，你别伤心了。”
“栗斌，你要想开点，你还年轻啊，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妈，我知道，人不在了，再悲伤也是空的，但就是无法忘怀。”
“栗斌啦，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我们都是经历过这种伤痛的。”叔叔拍拍我的肩，“来，叔陪你出动走走。”
我和叔叔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夏日山间的清风轻拂。
“栗斌，人这一生总是有好多变故，悲欢聚散，都要面对。小梅妈妈死的时候、小梅死的时候，我也是灰心丧气，想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不都过来了吗？现在活得有滋有味。时间会冲淡哀伤的。”
“叔，我才二十一岁，就遭遇了我爸和小莉的死，我这一辈子怎么这么苦啦？”
“栗斌，别想那么多，你妈给你找张瞎子算过八字，说你年轻时有些波折，过了二十五就会一帆风顺。”
“叔……”
“栗斌，男人要少点儿女情长，心肠硬点。明天到莲花寺去烧烧香，保佑小莉在那边平平安安。”
“是。”
“栗斌，去看看我们的房子。过几天我们就要搬家了。”
第二天，我去了莲花寺。
在观音菩萨座前上过香，净空法师一声“阿弥佗佛”走了过来。
“栗施主请坐。”净空法师把我引到偏房之中。
“法师还记得我？”
“栗施主让人一见便会难忘。”
“哦？”
“来这寺中求神拜佛的人中，我还未发现有超过栗施主这么好的相目的。”
“可是我的命却不好。”
“栗施主刚度过人生劫难，往后多是一帆风顺了。”
“是吗？法师可知我度过了什么人生劫难？”
“必是至亲之人离你而去。”
“如何见得？”
“你形貌枯颓，心神混乱，两目悲戚，定是悲伤之极所致，非至亲之人离去怎会如此？”
“法师，我女朋友不在了。”
“阿弥佗佛，栗施主不要终日哀伤，人之寿命都是天定，人是无力回天的。”净空法师握住我的手，“栗施主闭目，让悲伤离你而去……”
我闭上眼睛，仿佛小莉又闪现于脑海，但一股热流沿着经脉缓缓地涌向脑海，脑海瞬间浑沌一片，不久便渐渐空明起来……一朵莲花飘浮于脑海之中。
“阿弥佗佛……”净空法师松开我的手，“栗施主好些了吗？”
“谢谢法师。”我膝一软，跪在了法师的面前。
法师扶我起身，“栗施主，苦海无边，烦恼丛生。本僧与你有缘，愿将一套净心心法传授予你。遇到烦恼练此心法可以消弥烦忧。”
“多谢师傅！”
168．
这一次让我改变了对于寺庙的看法。
过去我总觉得寺庙就是玩弄迷信的地方，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个让人心安的地方。
我在檀香缭绕的净室中翻阅着净空法师的禅修心得，心中涌上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