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起打拼，才有了这份家业。那时他很爱我，很爱这个家，特别是对萌萌。人人都说他是模范丈夫。没想到自从在广州搞了个办事处，他便勾搭上了一个骚货，对我的恩爱一扫而光。我们大吵了一架，便离了婚，他带着十几万块钱和那骚货去了广州。”
“男人有钱就变坏，唉！”
“是啊，没钱的时候，夫妻恩恩爱爱，努力打拼；有钱之后，吃喝玩乐，无所不为。完全变了。”
“他走的那天，萌萌哭得死去活来，他也大哭了一场。”
“甘姐，假如有一天，他回来了，你还会接纳他吗？”
“做梦，我恨不得他……”
“甘姐，你别说狠话，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
“扯蛋，这怎么可能？”
“那天你酒醉了，嘴里老喊着‘玮玦，玮玦’的。”
甘姐沉默了。
“我放假了，明天就回家。”
“萌萌怎么办？”
“甘姐，你还是要请保姆。”
“小栗，你看这样行不？让萌萌跟你回家，让他和你生活一段时间，看他的性格会不会好转。”
“我家可住在大山里，你放心不？他会习惯不？”
“交给你我怎会不放心呢？他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好，我把耸拐卖了，你可别后悔！”我笑道。
“那我就叫你为我再做一个。”她又爬到我身上。
我们梅开二度，挥汗耕耘，再上快乐之峰……
60．
带着萌萌，我坐上了回云川的汽车，萌萌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云阳镇下车时萌萌已经睡着了，背上一个包，手里两个包，我只好租了“跑跑车”。
颠簸了二十多里山路，终于回到我梦中的大山。
叫醒萌萌，我们准备上山，我突然发现上山的路变宽了，哎，母亲啦，为修这路，不知费了你多少汗水！
还有里多路，栗文就跑下来，高兴地喊，“哥，你回来了。”
他要帮我提袋子，我说：“你牵着萌萌。萌萌，快叫文哥哥。”
萌萌显得很陌生，不开口。
我说：“他就是我跟你讲的文哥哥呀，快叫。”
“文……哥哥。”
“萌萌，快跟我来。”
栗文也才十二岁，应该和七岁的萌萌玩得来。栗文牵着萌萌一边跑，一边喊：“妈，斌哥回来了——”
妈妈和栗新出来把我们迎回家，妈妈看我带回个孩子，很是疑惑。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萌萌，叫……阿姨。”
“不是阿姨，是奶奶。”
“这崽崽有味，叫你哥哥，叫我奶奶，我老了，哈……”母亲笑道。
“就是啊，他妈要他叫我叔叔，他偏不叫，跟他真是没办法，好，就这么叫吧。”
“奶奶……”
母亲高兴地应了一声，抱起萌萌进了房，“奶奶寻东西你吃。”
电视看完了，栗新栗文睡觉去了，萌萌早入了梦乡。
我和母亲坐在堂屋里聊天。汇报完了自己的学习与生活，我想起门前的路。
“妈，修路费了很多力吧。”
“也没……”妈妈突然有些尴尬，勉强地笑了笑。
“妈，怎么了？”
“都是上个组李鸿江帮的忙。”
“李鸿江？”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李鸿江我知道，多年前死了老婆，留下一个女儿，跟栗新差不多大。
“李鸿江还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
“是啊，他堂客死了有十年了，女儿小梅跟栗新一样，下半年读高中了。”
“妈，他这个人怎么样呢？”
“这……人好，勤快，老实巴交的。”
“妈，他对你是不是有意思？”
“这……”妈更尴尬了。
“妈，在崽面前，你还不能说吗？”
“……是有那个意思。”
“妈你自己呢？”
“……不好怎么说……栗斌啊，妈……”
“妈，你别不好意思。你一个女人，顶着家里这么一付重担，不容易。有个人帮着，正是我们做崽的期望。何况下期，栗文也住校了，你就一个人在家了。我也多次想过，等我有了工作，就帮你再找一个，还好老来有伴。”
“栗斌，你是个懂事的崽，妈……”妈眼泪都下来了。
“妈太苦了，拉扯我们三兄弟多不容易。爸又这么早就走了，丢下这么一摊子。妈，我在学校里想起这些，心里就不安。真想不读书了，回来帮你。”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栗斌，有你这份心，妈就心满意足了，你要安心读书，为你弟弟作个榜样。你们都读了大学，你爸的心愿就实现了。”
“妈，既然你们相互都满意，就早点把事办了。”
“还没问你弟弟他们的想法呢。”
“他们都得听我的，我跟他们说。”
61．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妈妈才四十出头，可看起来就像五十多岁了。
她应该有她幸福的生活，只是李鸿江这个人，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不知他是不是个值得依赖、能为妈妈带来幸福的人？我还得认真地考察考察。
次日，我硬扯着妈妈一起去了云川县城，在老毛子妈妈的店里一个人买了两身衣服。
妈妈埋怨说太花钱了。
我说：“妈，你都好久没买过衣服了，栗新栗文，下期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也都是应该的。”
过了几天，一直没见李鸿江露面，我决定去他家拜访。
提着早几天买的烟和酒，我问萌萌跟我运河不，他已经跟栗文玩出味来了，我说不去。
走了五六里山路，终于看到了他家的屋，李叔正在田里忙着，一见我便迎了过来。
“栗斌，放学了。”
“李叔，忙什么啦？”
“田里草太多了。”
“为我们家修路，你辛苦了，我特地来谢谢你！”
“不当谢，不当谢的……”他有点尴尬，“走，到家喝茶去。”
李梅正在家里洗衣服，见我到来，特别不好意思。
“小梅，你认得不？这就是栗斌哥。”
“栗斌哥，我知道，大学生。”
“小梅，下期该上高中了吧？”
“是啊，跟栗新一样。小梅呀，要向栗斌哥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我站在地坪里环顾四周，真是好风景啦。
“李叔，这四周都是你的山吧？”
“是啊，你看，”他带着我参观他的作品，“左边这一块，全是油茶，一年能榨两百多斤茶油；右边是竹林，一年能晒笋干一百五十多斤，砍竹子三百多根。坡里是板栗林，一年少则能收两百多斤，屋后去年才栽的柰李和猕猴桃，新品种；屋场下面全是蜜桔……”
听着他兴奋地介绍，我打心眼里佩服，“李叔，你真是勤快，舍得来。”
“十年功夫，就创了这点家业。小梅小，她妈死得早，我也没法下山去做事，天天围着这块山转。”他领着我走进竹林，“你看，竹林里还种了山姜，麦冬等一些中草药。这些一年加起来，大概能搞到两千多块钱收入。再加上喂猪、养羊、打猎，家里还是存了点钱。”
“真的蛮好。”我也听出了他说这话的含义，“李叔，我今天来……我妈都跟我说了……”
“你妈不容易，栗斌，你爸死得太早了。我呢，家里负担不重，想帮帮你妈……”
“李叔，我理解，我在学校里也是天天不安，又担心我妈太累了，又担心她有个三病两痛。只要你不怕负担重，只要你和我妈合得来，我们三兄弟没有什么意见。”
“栗斌，有你这样的崽，你妈福气。”
“小梅，她同意吗？”
“唉，前几天，我跟她说了，她一直没吭声。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我们一时都沉默了……
62．
“小梅，你爸和我妈，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你是什么想法啦？”我决定做做小梅的工作。
“……”小梅没有做声。
“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两家合成一家你爸负担更重了，你心疼你爸啦？”
小梅依然不说话。
“小梅，你爸的负担是重了。但是，我是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了，课余时间做家教，打工，完全可以自理，而且还可以担负一点栗新栗文的学习费用。你想，当我们都读了大学，我们就可以反过来回报他，让他过一个幸福的晚年。所以说，负担重也是暂时的，你不要过于担心。”
“栗斌哥，我……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小梅低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