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你们不要商量了，我知道，这个家没有了爸爸，我就是顶梁柱。妈妈为了我们三兄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忍心让妈妈再为我受苦遭罪？我决定了，我不读书了！”我的心在痛，我的泪在流……
“栗斌，这怎么行？你不能这样？妈不能让你一辈子就这样毁了……”母亲急得大哭起来。
“斌伢崽是个懂事的人，好！”外婆说。
“不，我不读了，让哥考大学。”栗新站起来说，“我本来就不想读书，况且我也15岁了，我能帮妈做事。”
我知道栗新说的是假话，“不行，栗新，你不读好书，出去打工都没人要的。”
“不行，你们都得读。”妈妈嚷道。
“妈，你别急。人都有命，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命让我这时候失去爸爸，就是我命中没有大学可读。我回来好好干，将来挣了钱，把栗新、栗文送进大学，然后我们到云阳镇买地起房子，我讨个孝顺的老婆，让你过个幸福的晚年……”
“栗斌……”
“妈，你别说了，我两天前就决定了！”
“天啦，他爸呀……”妈妈嚎啕痛哭，我们三兄弟也哭……
29.
我回学校搬东西，去向仇老师告别。
“这怎么可以？栗斌，你可别犯傻！”仇老师急了，摇着我的肩膀。
“老师，我想了好多天，我实在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你想啊，我妈怎么能供三个崽读书啊！”
“这怎么办啦……你别急，让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老师，别想啦，我都想过千万遍了，没有办法！”我冲出仇老师的家，我的眼泪就要出来了。
回到寝室，我埋头痛苦起来……
下课铃响了，我擦干眼泪，检好东西，装作没事样，准备与同学告别。
“栗斌，你这是……”钱壮壮第一个进寝室。
“壮壮，没什么，我要回家了。”我平静地说。
“那……你不参加高考了？”
“嗯。”
“那不行，我去找仇老师。”
“我刚见过仇老师了。”
钱壮壮还是一溜烟出去了，其他人陆续回寝室来了，纷纷劝我。
胡麻子、老毛子也跑来了，“兄弟，你先别急着回去，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商议。”
“你们去吃吧，我吃不下。”
刘媚和林彩霞也来了，“栗斌，我们都来帮你，你一定要参加高考。”
“栗斌，栗斌在哪儿？”周校长和仇老师走了进来。
“校长……”我哽噎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周校长拉着我的手，“栗斌啦，跟我走！”他把我拉到他家里，仇老师也跟着来了。
周校长的爱人余老师在做饭，也出来安慰我。
“你多做点菜。”周校长对余老师说。
“我知道，仇老师你也在这儿吃。”
“栗斌啦，仇老师告诉我你不参加高考了，我的心痛啊！一个多好的苗子，重点大学没一点问题，怎么能不参加高考呢？”
“校长，我是没办法，实在没办法呀。”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比困难多。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别灰心，别丧气。”
“我妈她不可能供得起我们三兄弟读书啊！”
“我们都会帮你的。”仇老师说。“这一段时间，你就在我那儿吃饭，首先解决这个问题。”
“上大学的费用，我来帮你想办法。”周校长沉思着，“到了大学，可以勤工俭学，可以争取助学金和奖学金，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栗斌，你相信我，会有办法的。”
我的心稍稍地好受了些。
“你的事可以这样解决，那么你弟读书……”周校长似乎自言自语，“你们云阳镇的书记镇长都是我的学生，我让他们帮忙解决，应该问题不大。栗斌，你定下心来，先考了大学再说。”
“谢谢你，校长。”
“吃饭了。”余老师在厨房里叫道，仇老师去帮忙，周校长拍拍我的头，“你这伢崽，心太苦了，个把星期就瘦了好多哟。来，我们吃饭。”
余老师把一碗荷包蛋放在我跟前，笑着说：“栗斌，把它吃了。”
“瞧，栗斌，余老师多疼你，我都没这待遇啦。”周校长笑道。
“谢谢余老师……”我的心里被温暖充满了……
“栗斌，你可是校长的宝贝。”余老师笑道。
30.
我又坐到了教室里，为高考作最后的冲刺。
妈妈的心放下来了，可外婆听到这个消息，把“不忠不孝”的我臭骂了一顿。
高考很顺利，我上重点线。全校上线的人有82个，但复读生上得多，应届班上线的只有25个。25个中上重点的只有3个人，我是其中一个。可喜的是刘媚、老毛子、胡麻子都是线上之人，更令人高兴的是林彩霞也上了线。
80年代考大学真难啦，真是几人欢乐众人愁！很多人都在作复读的打算了。
周校长很高兴，因为上线人数在全县10所中学中排名第二，位列一中之后。
我的上重点线也让周校长大感欣慰，余老师笑言：“栗斌，我说过你是周校长的宝贝，果不其然啦。”
“那是，你想啊，应届生中上重点就是凤毛麟角啦。栗斌，准备怎样填志愿？”
“校长，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就填湖湘师大。”
周校长想了想说：“我能理解。读师范也好。将来回母校来任教，怎么样？”
“是，校长，四年后，我再来当您的学生。”
“栗斌，拿到录取通知书就来告诉我。”
填好志愿，胡麻子，老毛子邀我进城，我说家里有好多事要做。老毛子说，那你回吧，过几天，我们来帮你。我说好兄弟谢谢你们。
刘媚刚送走父亲，便来找我。
“你怎么不跟着回家？”
“我妈去潭州参加校长培训，我爸送她去，我不去了。”
“那接下来干什么？”
“到我家去吧。”
我的心一动，“那走吧。”
我们跟仇老师告辞，便搭上进城的车。进了刘媚的家，我知道将要发生点什么。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似乎一下子没有了情欲，这几十天来，我埋在书堆里，再没有跟仇老师上床了。
进了家门，刘媚东寻西找，把好吃的东西翻了出来，“栗斌，吃。”
“你也吃。”
刘媚挨着我坐着，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栗斌，这一向，你瘦了，也沉默了……”
“刘媚，我也成熟了。”
“栗斌，抱抱我……”
我把她抱坐在我的大腿上，看着她，“刘媚，我配不上你……”
“不，栗斌，你一点也不自信了，这让我心疼。”
“刘媚……”
她封住我的嘴，吻我，她的手解着我的衬衣扣子。
顿时，我的情欲之火被她点燃了，我热烈地回吻她，动手解她的丨乳丨罩……
当我们上身赤裸的时候，她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压在我身上，忘情地吻我。
我迫不及待地扒下她的裙子，抚摸小裤衩包裹着的屁屁……她却有意地压着我那硬得不能再硬的老二。
“栗斌，抱我……上床……”她几乎呻吟着。
我抱她跑进她的房间，快速脱掉身上多余的东西，两具被欲火焚烧的青春肉体在床上缠绵……
之二：无得依托的青春
31.
走进湖湘师大陌生的校园，我的心涌起一种兴奋，“乡里伢崽进了城，一双眼睛看不赢。”
大学就是大学，校园之大，岂是云阳高中所能比的？一栋栋的红墙绿瓦的楼房掩映在高大婆娑的绿树之中，清凉而幽雅。新起的教学楼巍峨耸立，而硕大的体育场气势恢弘。
我们寝室“八大金刚”，自我介绍之后，大家彼此开始熟悉。四个来自城市，四个源于农村。黄磊时尚，邱飞武邋遢，于振球瘦长，任伯驹肥胖，魏鑫一头卷发，黎雄一脸胡腮，而王亦非声音尖细，犹如女孩。说得上各有特色。论身板，论长相，我在其中，或者说在系里的男生中还算得上出类拔萃。
开学典礼上，我忽然发现除了我们中文系，外语系的男生也少得可怜。而物理系则只有鲜花几朵，化学系更是蜂蝶一大片。后来他们自嘲是“和尚班”，因此对中文系、外语系虎视眈眈。或许是女大十八变，或许是因为上了大学再没有高考的压力，大学里的女生比高三的女生要靓丽得多。穿着光鲜，神采飞扬，那是高三的女生所不可同日而语的。
中文系，我们班，都是鲜花盛开，我不知道哪一朵是属于我的，也许哪一朵都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