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在公司对沈芳表现的很是恭敬。我自作聪明的称呼她为“madam”,那是我从香港连续剧里拷贝过来的。
沈芳倒是不太情愿我叫她madam,她说我可以和别的同事一样叫她的英文名字,但是,我想了想,虽然我和沈芳有私交,不过,我不愿意让别人,特别是公司的同事觉得我是沾者这个便宜来的。尽管,我的确就是沾者这个便宜。所以,在我屡教不改数次后,她也妥协了。
我还很故意的和她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先这样做了,还是因为我们最近确实联系的不像几个月前那样密切了,后来,她也比较刻意如此。
有时,我拿文件给她或是让她签个字什么的,也就是办完事我就出来。倒是别的人,每次找完她,还都在办公室聊几句闲话什么的。有时在楼道或是洗手间碰到,也就是我这边点头问好,她回问一下就擦身而过了。不过,我觉得每次,她都很刻意避免和我对视,眼神交汇后迅速就弹开。或许,我也如此。不过,我倒是很享受这种捉迷藏的感觉。挺好玩的。
到了晚上,有的时候,其实是大部分时候,我都会加一会儿班,一是因为莉萨姐的效率总是会留给我比较多的工作,二是,我发现沈芳也下班比较晚。我比较奇怪,本来还以为她挺闲的,当初,每次5点多就去学校找我了,现在,每天都是差不多等到人都走了,她才开始整理东西。不过,我的确很喜欢等到下班后,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坐在大厅门口的那张小桌子前,透过敞开的办公室门或是没有合上百叶窗的玻璃,偷偷看她在那里工作。
她似乎比较无视于我的存在。我有时故意站起来拿着杯子,穿过大厅到她办公室门外的饮水机上取水,还故意制造出比较大的动静。她也就是瞟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文件,看电脑。下班走的时候,她拎着几乎每天一换的名牌包包从我眼皮地下晃过去,也都不正眼看我。倒是我,会故意地站起来,大喊一声,“CU,madam。”然后,她迅速地回给我一个微笑,“CU”。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天天玩藏猫猫。那段时间,电话也不打了。她不给我打,我也不给她打。我有点郁闷,但是又想,算了,反正每天都能见着,打不打电话,也无所谓了。
有一天晚上,我早早就做完事了。已经下班了,公司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本来要走的,后来,见沈芳从办公室里出来取了杯水又回去了。就也跟着耗下来。她的公司每天晚上8点半保安来锁门上防盗零。我看时间还早,就装着好像还有事似的,手放在键盘上,其实也没写什么,眼睛是不是扫她那边一眼。
当时已经算夏天了,英国地方纬度高,没有空调,只有暖气。她只穿了一件7分袖的衬衣,衬衣熨的平平整整的,看起来挺有那种办公女郎的气质。我偷偷看她,有时像在思考,有时喝口水,电脑上写几笔。她的脸庞侧面的轮廓很好看,线条很优美,她的嘴唇有时会微微动几下,像是默念着什么东西,她用手机的时候也很专著的样子,真是个美人儿。我心里赞着。这时,手机口袋里震开了。我拿出来,居然是她,我看下去,那短信写着:
Take back ur eyes,(收回你的眼睛)
See my nameXXX,(看着我名字)
Smile 。。。(笑。。。)
我真的就笑了。正笑着,又收到一条,上面写着,“good girl。(乖孩子)”
我抬头朝她的办公室看去,这姐姐还一本正经装着在写写画画呢。我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目不转睛,想,看你憋到什么时候。果真,过了一会,她偷偷瞄我一眼,一下被我捉住,赶快低下头去,嘴使劲绷着,忍不住要笑出来。
我起身走过去,到办公室门口站住,她还装没看到我。我敲敲门,喊了句,“madam”。她头也不抬,还用英语问,“什么?”
我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手撑着桌沿,弯下腰看着她,用英语说,“我可以请问上班可以骚扰员工吗?”
她抬头看着我,扬着 眉毛,有点挑衅的微笑着说,“上班可以骚扰长官吗?”
我说,“我有骚扰你吗?”
她得意道,“那你为什么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的说,“长得漂亮还不让人看,天理何存啊。”
她看着我两秒钟,嘴巴动了几下,像是接不出话了,于是,作出一副不乐意的神情,骂了句,“真烦人。”又开始看电脑。
我干脆赖皮着拉过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个够。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好闻的味道据说可以舒解人的紧张情绪,我特别支持这一说法。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挺严肃的说,“看够了没有?别影响我工作。”
我索性厚着脸皮,懒洋洋地说,“没。”
她转过头,气的有点脸红似的,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哆哆嗦嗦像是骂不出来的样子。
我还趴着,下巴支在桌面上,慢悠悠接过去话,“我就是厚脸皮。”
她气的一把关了电脑,准备走人的样子。我没起来,把手伸去抓她的笔,握在手里,她来抢,我就晃着手躲来躲去。躲了几下,被她抓住手,我握紧手指就是不松,她搬我的指头,搬开这个,我又合上,搬开那个,我又握住。我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心里有点恼火,我死死握住,她两只手都没搬开。挣扎了好久,忽然她放弃了争夺。抬起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慢慢,她也学着我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我看到她的眼神变得很温柔,睫毛长长的一翘一翘,眼睛一闪一闪地,又听她轻轻问,“景明,你怎么了?”
我不知怎么的有点心酸。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她又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怎么来了句,“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
她笑笑,“为这个生气了?”
我没说话,叹了口气。我不是装得,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挺憋的。
她见我还直勾勾看着她,调侃的说,“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啊?你看什么呢?”
我随口说,“看你漂亮呗。”
她脸上有点红了。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问,“是不是我没给你打电话,你有点想我了?”
我接了句,“我想我妈。”
她直起身,重重地学着我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你这张嘴,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然后拉开椅子,拿起包,拨了个内线,冲着电话里说,“我下来了。”然后,走出来,丢给我一句,“接着想,走时候锁门。”
我听到她的皮鞋哒哒哒地远去,还就着样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我趴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于是,也无精打采地起身,回到座位上收拾完包。无精打采地回家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平时装得一副善解人意的假相,说翻脸就翻脸,真没劲。
那个晚上,我写论文写到很晚。半夜还自己出去围着房子转了几圈。晚上凉风吹着,挺舒服的。我抬头看看星星,一闪闪的,让我想起沈芳的眼睛。我心里有点恨自己不争气,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很依赖她。于是,拿出电话,跟男友聊了很久。
第二天,睡到11点才慌忙爬起来,饭都没吃就坐着地铁往公司赶了。到了公司,莉萨姐给我交接完文件。我坐下来,偷偷看一眼沈芳的办公室。门是锁的。那天,他们说她去港口了,要几天才回来。我心说,好几天。又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