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拒绝了她提议,站我这立场上,我不可能在牺牲秦家人的基础上帮顾琛出去。
“哦,你是不想活命了?”刘怡恩冷不丁反问我。
我刚想说是啊,话到了嘴边,音响里刘怡恩的声音戛然而止,骤然换成了别的声音,那个我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声音。
“小西啊,黎西啊,你现在在哪里啊?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妈听说你马上要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你人。”
妈……是我妈的声音。
我一下气堵得不行,眼睛突然一下像马上就要涌出眼泪来,我拼了命的撑着眼皮子,不让自己太狼狈。可我妈听不见我说话,在那边不停的喊我名字。她肯定在刘怡恩那听到了什么话,此时一遍一遍的叫着我,一定要得到我回应,越喊越心慌,连带着拉扯着我的心也变得刺痛无比。
“妈……”我哽咽着喊了她一声后,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妈听到我声音后,紧绷的情绪一下崩溃了,她赶紧回应我,不停的说话,“唉!黎西,我是妈妈,你在哪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楼下去接你好不好,我现在就下去,我等你回来。”
“不去……”我深深抽着气,鼻音越来越重,不停眨着越来越湿润的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跑下来,“你别去,妈,我晚上,晚上回不去了,明天一早好吗,明天一早我就回家了,妈你别等我了,你先睡。”
“好,好好。明天早上也好,那明天早上妈妈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妈妈就只剩你一个女儿了,妈妈没了丈夫。就还剩你,你乖一点,理解下妈妈,理解一下你才刚刚过世的爸爸。”
我头一下一下撞着墙壁,力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智一点。可我妈的话,依然让我心如刀割。
“我理解的,妈。妈,我知道了,我回去。”
我妈让我理解她现在一遍一遍要确定我没出任何事的急切心情。如果她在这,如果规则换成她一命换我一命。她一定也会想让我活下来。
无论如何,她不顾一切的想我活着。
我没忘这一点,但亲耳听到,又是另外回事。
“好,你一定回来。”
“怎么样?听够了吗?听说你以前爸爸死的时候还给人跪下过,怎么今天变得这么不孝顺了?”
我妈的声音刚落么多久,刘怡恩戏谑的笑声从音响里传出来。
我紧紧闭上眼睛,鼻子堵得难受,还是胡乱的用被子擦了擦鼻涕,提起胸口最后一丝气,大声说,“刘怡恩。你别这么嚣张,你自己爸爸也过世了,就这么不能体会到我痛苦吗?!用这种事来笑话我,除了你刘怡恩外,还会有谁能做得这么恶心。你一个人的痛苦是痛苦,别人的就不是了!?”
多可怕。用平静的腔调来用我爸爸过世事笑话我的人啊,居然曾经也遭受了丧父之痛,可她仿佛浑然忘记了这点,死死的践踏我死穴。
她到底该有多冷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那边一直没有声音,我以为刘怡恩已经不在了,哪料她冰冰冷冷的话突然穿出来,“我要计较这么多,你,或者他,都活不到现在。”
“我的要求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做看你自己。第三个房间的抽屉最后一层的暗格里有把刀,够你放血了。至于要放谁的血,你自己选。”
这次刘怡恩才真的销声匿迹了。
而我还狼狈的蜷曲在大房间的角落里,头低垂着埋在被子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把面前这一块都浸湿透了。、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我勉强扶着墙站起来。撑着往门口走,开了锁,拉开门,朝刘怡恩说的那房间去。
我手里死死握着在抽离最后一层的暗格里找出的水果刀,沉甸甸的,压得我手快抬不起来。我立在原地很长时间,久到我脑子一片空白时,突然一个声音轻轻的喊我名字,他疑惑的喊了一遍,又喊了第二遍。
我麻木的转身,迎上他错愕视线,看他眉峰慢慢的随他眼神波动会蹙成一团。他没说话,我也没开口。等我意识到他正在看着的我,是手里突然捏着一把刀又不肯放下时。
我开了口,声音从未有过的嘶哑。
“秦颂,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盖了盖眼皮子,盈在我眼眶的眼泪一次汹涌掉下,沾得我满脸都是。我才发现自己哭得不成样子。
难怪秦颂会吓坏。
秦颂看我的眼神转黯,他像是看明白了,却没退后半步,反倒挺了挺腰背,扬声问我一个人在这干什么。
我死咬着下唇,没回答他。秦颂罕见的有耐心,他再问我第二遍,等我开口。
“说话!”久到空气凝滞时,秦颂低呵一声,他三两步过来,单手扣着我手腕处,撇开我握刀的手,另只手沉放在我腰间,把我往他怀里猛送。
湿凉的嘴唇在我脖颈处扫动,舌尖轻快的舔舐过我皮肤,我想推开他,手却不敢乱动。
他手上力道猛地一重,我手腕传来一阵狠痛。没握住的刀匡唐一声砸地面上。只听秦颂冰凉的脸颊紧贴着我脸,慢慢磨蹭,压低着声音在我耳朵边上凑,“别这么着急,还不到时候,你再忍一忍。”
我稍微稳定情绪后。再看秦颂镇定的复杂神情,他拉着我往房间外走,随手生硬的关上房门,传出震耳的声响,隔绝了我们和地上的那把刀。
被秦颂一直拉到大房间里,秦国安也在房间里站着。他应该是被秦颂带回来的,听到动静后朝我们方向瞥了一眼,视线落我跟秦颂相握的手上后快速收回,透着浓烈无奈的闭上眼睛。
“秦颂,既然要解决整件事,那快点动手吧,你出去。”秦国安久久后撑开眼皮子,给秦颂使了个眼色,秦颂犹豫的直视着秦国安,一直没看过我,只是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泛重。
“爸,那我带她一起……”
“胡闹什么!现在你还带着她碍手碍脚吗?!既然她总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秦国安赤裸裸的截断秦颂的话语,冷讽的继续看我,“你都听见了?这里轮不到你活!但你能留到最后时间,我既然答应过,就不会在这时间对你动手。老实待在这,让我儿子出去解决第一个麻烦。”
我冲秦国安勉强微笑,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秦颂的手心里一点点抽出来。我需要很用力,才有力气渐渐离开他温热的掌心,等我完全抽离时,秦颂的手还包裹成刚才形状,一动不动。
“我知道的秦叔,既然秦颂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不打扰,我就留在这。”我侧过脸,直视秦颂淡漠的侧颜,“秦颂,我留在这,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现在这里每一个人每一步都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