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母亲做好了饭，让我去把卓越放出来，我看了看父亲，他没支声，算是默许了，我忙拿着钥匙去开锁，进了屋里大声叫哥，没有声音，我还以为他在和我捉迷藏，看了门后面，又掀起床单，那里有人？父亲也气急败坏的跑上来，哪里有卓越的影子，父亲把头伸出窗外，只见屋后的软土上留下一对脚印，父亲一边骂着卓越一边下了楼，说就当没生他这儿子，又责备母亲平常不管教，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养不教，父之过，真是不如养头猪。”

卓越两三天都杳无音讯，母亲让父亲出去找找，父亲还在气头上，拉着母亲下地里去了，他们刚走没多久，只见卓家带了三四个一般大小的小青年回家里来，推开门就在仓里装谷子，我问他要干嘛，他让我别管，我说要去告他，他根本不理我，继续往口袋里装，我去拉他，他一挥手就把我摔在地上，还指着我说再烦他他就要揍我，吓得我只好哭着去找父母亲，父亲气得眼都圆了，提起扁担就冲回来，母亲哭着追在后面，我又哭着追在母亲后面。父亲追回家里，卓越已经走了，父亲打算再追出去，母亲哭着一把抱住他，“孩子他爸，你就让他去吧！就算是他要出去我们给他的路费。”

父亲重重的把扁担摔在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然后蹲在地上：“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逆子呀！”

我仍在那里哭，母亲搂过我，用手抚着我的头，含着泪望着我：“你可千万别学你哥！”

三

过了三四个月，卓越仍然没消息，母亲很是着急，父亲还不忘骂他混帐东西，突然有一天卓越来了一封信，母亲不认字，让我给他念，父亲发火让我把信撕了，虽然我好些字都认不得，卓越大概的意思是，现在在广州打工，一切安好，望父母勿念。我念得结结巴，认不得的全用ＸＸ表示，父亲把信夺过去，上下瞟了几眼，然后骂道：“这个混球还知道来信呀？最好别回来，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说完把信撕得粉碎。

卓越好像真怕父亲会打断他的双腿，几年来真没回过家，但是时常会向家里寄钱，逢年过节总是给我们买衣服回来，开始父亲总是说要把它拿去烧了，但从没有真的烧过，卓越写信要我好好读书，千万别学他以前。我心里暗笑，不管是多么不听话的人，甚至是罪犯，他总会要求他的子女，没孩子也会像卓越一样让他的弟弟我要好好学习、认真念书，所以人总是能严格要求别人，而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如果某一个人能像要求别人一样要求自己，这个人肯定不是这样家，就是那样家。

父母为了不让我重蹈卓越的复辙，对我要求甚严，给我规定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也不负所望考进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国庆刚过，卓越回来了，带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更确切的说是小女人，显然这是他的高明之处，回来后就没听到父亲再骂他混帐东西，也忘了他的种种不好，卓越长高了一些，身体魁梧了很多，看起是个男人。他旁边坐着一姑娘，我就只一眼，就记住了她的清纯无瑕的美丽。白色的短袖衬衫，细小的褶皱在肩上微微的隆起，黑色的齐膝的中短裙露出修长而白皙的小腿，黑乎乎的大眼睛下，有一丝胆怯的娇羞而透出淡淡的桃红来，才十四岁的我也知道这是一种美，我喜欢的美。

母亲笑着拉着我的手，“这是你哥的女朋友，曲婉婷。”

我摸着头，傻笑着站在那儿，“我是叫姐，还是叫嫂呀？”说得曲婉婷落下一低头的温柔，生出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我女朋友你当然叫嫂子啦！”说着瞟了一眼曲婉婷，“妈说你成绩不赖，替咋家争了脸，你看大哥给你带了什么？”卓越拿出一漂亮耳机，“广州带回来的，音质特好，用来学英语吧。”我高兴的接过来。曲婉婷又从包里摸出一些糖来，我连忙伸出双手接住。

“谢谢婉婷嫂！”我笑着说。

曲婉婷也不过二十出头，显然不太适应我的这种叫法，脸被我叫得通红，她笑着说：“别听你哥的，叫我姐也行！”

“那不行，我觉得叫嫂子挺好的。”我也耍起贫来，我咬了一口糖，甜中带苦，苦中带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这糖味道好特别，真好吃！”我边吃边说。

“这叫巧克力，傻瓜。”卓越笑着说。

“我觉得这糖应该叫爱情糖，或者叫思念，甜中带苦，苦中带甜。”我说。

“小屁孩懂什么爱情，还思念了，是不是暗念班上的那个女同学了呀。”卓越取笑我，曲婉婷也在那里偷笑，我感觉脸部发烫。有了卓越前车之鉴，母亲这方面管得很严，我心里也有些排斥女生，和女同学在一起我总是脸发红，心发虚，甚至有人说可以通过我的脸红的程度来判断我和女生的距离。

“小屁孩怎么不懂爱情呀，你在我这年纪女朋友可都换了几个了，和女孩子通的情书还在我抽屉里呢？”我开始揭他的短，我没没等卓越扑来，就忙跑到曲婉婷身后，大叫嫂子帮忙。父母看到我们几个小年轻嬉戏打闹，都开心的笑起来，他们可有好几年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

曲婉婷不是本县人，是贵州那边的，只念了初中，就出去打工了，人年轻又漂亮免不了有不少的追求者，一个当地的人看上了她要和她交朋友，曲婉婷没同意，但是那人好像熟读“泡妞大法”，深知美女都是经不住死缠烂打的，每天都来她厂门口转悠。有一天拿着一把玫瑰，非要曲婉婷收下，不然就不让曲婉婷走，恰好被卓越看到。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领着几个兄弟过去说自己是曲婉婷男朋友，问他有何贵干？说下次要是再干这样挖墙角的事，他可不客气了。那广州男看寡不敌众，又深知好汉不吃眼着亏，抛下一句“走着瞧！”跑了。

后来卓越就拿出以前深修的古典文学名著，外国文学名著的里的技俩，写出来的情书，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又使出刚修完的“泡妞十八式”，没两个月就把曲婉婷给拿下了。自从交了曲婉婷他自己也正规起来，从此视眼前的美女若浮云，还主动要求回家结婚，看来曲婉婷真是收拾卓越这妖猴的唐僧，这世界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五

结婚可能是一个女人最漂亮的时刻，正值豆寇花开的花样年华，如今郎情妾意、花开并蒂、共结连理。嫂子一身红色的裙子，头也是在镇上盘的，上边别着一束白合花，边上镶着一些满天星，本就白皙细腻的脸铺上一层粉底，更加白里透红，大大的眼睛再戴上长长的睫毛，呼闪呼闪的，清纯的脸庞中透出一丝娇媚，要是她穿上洁白的婚纱该是多么漂亮呀，我心里想。

我干姐在我耳边羡慕的说：“你嫂子可真漂亮，她是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新娘真好。”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啦！这么小你就想当嫁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