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问我咋了?不是要去找朱姐吗?我坐了过去,不想让自己显得胆小:“不急,反正朱姐跑不掉。”
宛儿白了我一眼,她显然看出我在害怕。我有点尴尬地笑笑,说跟做真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等天黑了我还是去找朱姐了,因为贱狗他们回窝去歇着了。这帮人一滩烂泥,现在连看电视的劲儿都没了。
我探头探脑一阵,确定贱狗不会突然跳出来才开门出去了,宛儿看了我一眼,不知该说我什么好。
我轻手轻脚去敲朱姐的房门,她半响都没动静,等终于开了,竟然一嗓子吼过来:“吵什么吵?找死啊。”
我吓了一跳,贱狗他们似乎也惊醒了。朱姐见是我才没吼,问我要干嘛。
我说进去说,她脸上立刻浮现了媚色,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那边宛儿则将门关上了,她很小心。
朱姐的房间比较干净,算是人住的吧。我一进去她就发骚似的拽我,还说我终于开窍了啊。
我说我跟你谈正事,朱姐舔嘴唇:“谈什么正事,你不就是想要嘛。”
老实说,朱姐长得不错,也很性感,如果我已经堕落了,我绝对会上了她,但现在我没堕落,我甚至惦记宛儿,我觉得跟朱姐乱搞是对不起宛儿,尽管宛儿并不在意这个事儿。
我摆正了态度,朱姐就冷了脸:“干嘛?”
我尽量缓和:“贱狗他们很危险啊,你还是借点钱给他们去玩吧,整天待在这里也是烦人。”
我知道朱姐不是好人,让她主持正义什么的想都别想,我只能“旁敲侧击”,支走贱狗那帮人。
然而朱姐不是傻子,她立刻明白我想干嘛了。
“呵呵,咋了?怕他们啊?”
她笑话我,眼神儿有意无意往我下面瞄,但没动手。我说我不怕,只是贱狗他们疯起来恐怕连你也会遭殃,你最好多考虑一下。
朱姐呸了一声:“他们敢?一群废物东西,老娘骂都骂死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就是担心你的小姑娘被欺负吗?”
我一时语塞,朱姐啧啧两声:“你还真是个傻逼啊,为了一个陌生人出头?你以为那个家伙是好姑娘?她是混夜店的,以前的男朋友就不是好东西,你还傻乎乎地听她差遣,她也就看你傻可以利用而已。”
我心忽地一凉,宛儿在利用我?朱姐冷眼看我:“愣头小子,管好你自己吧。”
我捏捏手掌,不知该如何劝朱姐了,她也懒得理我,示意我滚吧。
我只好走出去了,一出去就见贱狗在探头张望,笑得跟畜生一样:“哎哟,给这位爷操了啊,啥时候轮到我?”
朱姐在里面破口大骂:“滚.你.妈的。”
我快步回房间,宛儿开了门,等我进去了她就飞快关上门,脸上有些害怕。
我一屁股坐下,宛儿问我谈得如何?我想了想说没用,朱姐太精明了,她才不会插手我们供体的事,只要不碍着她就是了。
宛儿沉思了片刻,然后去翻她的背包,竟然拿出了一把小刀。
我看着她,她就将刀递给我:“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你拿着吧,以防万一。”
她只有一把刀,按理说我不会要的,但我还是要了,捏在手里不吭声,默默地乱想。
宛儿看我神色不对,就关切地问我咋了。我抿抿嘴:“你叫啥名字?”
她愣了一下:“宛儿啊。”
“真名。”
宛儿皱了皱眉,疑惑地看我,我说我真名叫张茂,你真名叫什么?
她还是疑惑:“你怎么了?叫我宛儿就可以了啊,不就是个名字嘛。”
我就没问了,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你对一个人交心交肺,而那个人却什么都不肯告诉你。
她是老江湖,我是愣头青,朱姐说的或许是对的。
我对宛儿也留了一个心眼,我或许是很小气的,但行走江湖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人骗了,我的确感觉我被宛儿骗了,她在利用我。
贱狗他们依然在屋里游荡,撒尿拉屎蹭饭吃,每天吵吵闹闹,朱姐就总是骂,朱姐很叼,除了贱狗没人敢顶撞她,而贱狗也不过是自己找贱而已。
宛儿每天都细心观察着他们,她留意每一个细节,甚至贱狗往这边看了多少次她都知道。
我说你不用那么小心,他们还不敢破罐子摔破。宛儿摇头:“难说,说不定他们每天晚上就在议论什么时候来强.奸我,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我则用她的刀子磨指甲,无聊之极。
大概三天后,这三天里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和宛儿小心翼翼地错开跟贱狗碰面,基本都是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们才活动。
而第四天,老白来了消息。当时朱姐在阳台晒太阳,我们都听见她跟老白的通话了。
“贱狗的肾有受体了?好好,明天王胖子来接他是吧?运去哪里割?哦,云南啊,你跟单?别他妈到处找女人!”
朱姐的话又燥又急,但我们都听明白了,贱狗明天就要走了。这是个天大的喜讯,我由衷地笑了。
那帮看电视的供体也笑了几声,似乎忽地有了灵魂似的,还有供体对贱狗友好了:“恭喜啊。”
有人能卖肾了,勾起了那么几丝灵魂的波动。我和宛儿对视一眼,也笑笑。
然后贱狗就哈哈乱笑,跟疯了似的:“麻痹的,老子终于可以走了,我家老娘肯定都饿死了!”
朱姐也有点欢喜:“别高兴了,去洗个澡吧,脏兮兮的看着烦,小心王胖子骂你。”
贱狗这回罕见地不顶嘴了,哼着小曲儿去厕所洗澡。其余人则继续要死不活的,但空气中流动着欢乐的气氛,不知是不是错觉。
我忽地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只不过他们可怜太久了以至于有点不像人了,我没权看不起他们。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点转机就让人心态不同,但尽管心态不同了,他们还是我的敌人,我还是害怕贱狗。
当晚朱姐去买了只鸡,做了顿好菜。她说这是惯例,有人走了就送他一程,如今割肾的也就她还这么好心了。
我说你闹什么送他一程,说得跟送死似的。朱姐冷淡笑笑:“说不准呢,说不准就是去送死。”
我打了个冷颤,没有再说了。
这一晚所有供体都围在桌子边大吃大喝,我估计他们几个月都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了,贱狗尤其吃得猛,他依旧跟野兽一样。
我和宛儿坐得稍远,尽管他们没有找我们麻烦,但我们依旧警惕他们。
朱姐亲自给贱狗倒了杯酒,这个时候她终于有点女人味了。
“贱狗啊,别说姐姐亏待你,你这次去云南,卖了肾就好好过活,也别逢人乱说,说出去你丢脸啊。”
我们都默然,这一刻大家都是有灵魂的,毕竟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