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小名叫二丫,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他们兄弟姐妹是不幸的,因为他们的父亲肺气肿常年住医院,母亲是弱智,他们记事起,就面对着炕上吃.炕上拉的娘和上气不接下气的爹,下沉的老房子终日里臭气熏天.漆黑的饭锅里很少做有食欲的饭菜,但是他们还是长大了.他们的父亲没有看着一个儿女成家就撒手人寰,但两个儿子竟也娶进了头戴红花的媳妇,一坐老房中间砌一道墙一个儿子一半,老大在屋角砌了一个巴掌大的黑屋把傻乎乎的老妈塞在里面,两个女孩大丫和二丫就慌不择路的嫁人了.大丫嫁了个无赖,天天挨打,二丫不挨打夫家对她还不错,而且经济条件相当不错,但丈夫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两条腿不一边长,二丫在副食商场卖咸盐大酱.一个卖胶鞋的同事对他很好,有一次还为二丫打架伤了人被商场开除,二丫就从家里拿了钱和这个为她打架的离异男人一起下海做消防器材生意,这个男人的老婆不是个安分的女人,说是在南方做生意,实际是贩毒,后来被判刑,夫妻离婚后,女人就没了音讯…..'英杰的脸随着我的叙述越发苍白,我接着说:"后来,二丫要离婚,他的丈夫跪在地上许愿'只要二丫不离婚,随便她和什么人好'二丫是个善良的好同志,看在孩子的份上没有离婚,但从此和卖胶鞋的同事双出双入.
我又补充了一句:"世界太小了,我姑姑是二丫夫家的老邻居.小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我拿过一张照片指着上面依着英杰的女人说:"她样子没变多少,眉心这颗美人痣还是那样惹眼."终于,英杰沮丧的低下了头.半晌,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光,幽幽的对我说:"小雪,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想说,从今天开始那都变成过去了,我一定珍惜你,我也试着接受你的孩子.你可以每个星期接他来住."我哭了,沉默了许久说:"对不起,其实一开始我就应该说明白我离不开孩子,你能接受,我们做夫妻,你不能接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现在,我很抱歉,在你和孩子之间,我选孩子.其实我知道前夫现在扔出孩子就是想拆散我们,按理,我不应该让他如愿,但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孩子受苦.就象你不能让江蓝受苦一样.我们――分手吧."英杰一把抱住我,失声痛哭起来.我看着写字台上那对泥人,也哭了起来….
两天后,我搬出了英杰的家,走之前,我给江南扎了辫子.把摩托车钥匙放到她手里.自此,从经济上,我没有花长杰一分钱,长杰退下手表交给我,我推了回去.在我的学生小建家附近,我租了一处简易楼房,收拾停当后,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去孩子奶奶那接我的胖胖.远远的,我看见孩子正背着书包站在路口张望,看见我,他大喊了一声妈妈向我跑来,手里抱着我买给他的布熊……..
日期:2010-08-1005:23:16
和儿子相拥,喜极而泣。孩子用小手为我擦着泪,我捧着儿子的脸,象捧着一朵珍贵的花。我发誓:我要做儿子心空的太阳,照耀儿子的一生。让他温暖,使他快乐….
把儿子放在车座上,我骑上车,孩子紧紧的环抱着我的腰。一盘大脸热热的贴在我的后背上。儿子起头,我们娘俩一首接一手的唱着儿童歌曲,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剪羊毛》,《小红帽》,《粉刷匠》…….一直唱到家门口。
门打开了,屋子里洁净而温暖,最华丽的装饰是挂在墙上的一张我和儿子的合影,那是儿子小时拍的:孩子头戴花环,化着夸张的妆依偎在我的怀里听我眉飞色舞的讲故事。屋内尽管简陋甚至寒酸,但儿子依然兴高采烈。他屋里屋外的蹦着.跳着还不时的高呼着:“我妈妈有家了,我妈妈有家了,我能和妈妈在一起了…..”我在心里刻下了这一天:1998年7月20日。
有家的日子真好。和儿子在一起的日子真好。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不用为看儿子一眼而提心吊胆左右为难。我把儿子转了回来。我为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我们一起出门,一起回家。我知道同事对我的状况做着各种版本的猜测,但我详做不知。在有儿子的生活中快乐的忙碌着。
日期:2010-08-1104:37:37
三个多月后,我第二个丈夫英杰出现在校门口,被孩子发现。我和孩子躲在办公室里不出去。第二次,他竟自己找上来。吓得我让同事把我娘俩锁在教室里。我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在单位起争执影响不好。万一闹到派出所,万一不幸的让片警想起一年前前夫和英杰曾在这里交锋,岂不叫我无地自容.
那几天,我心事重重,孩子也象惊弓之鸟。我很内疚,心想,如果英杰再来造访,我无论如何要和他正面交谈一次。大家本来是好聚好散的,彼此在经济上又无什么瓜葛,不要在让我的孩子生活在阴影里。这样打算着,卖秋菜的马车开始进城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人们晾晒的白菜大葱。
这天,我们给了半天“白菜假”,我就和孩子回了家。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在我窗后忙碌着,窗前的空地上晾着白菜和大葱。我心理一动,因为那敦实的背影我在熟悉不过了,是英杰。他正用塑料布为我租住的小屋过封窗户,做过冬的准备。我眼睛潮潮的心里象俗话说的打翻了调料瓶,真是五味杂陈。
英杰”我叫了一声。他闻声转过身,象第一次见我时那样温情的笑着,好象我们之前一点愉快都没发生过。可是,孩子惊恐的眼神提醒我,我们之间没有打骂,却有着比打骂更痛苦的经历。孩子很怕英杰,躲在我身后怯怯的牵着我的衣角。虽然长杰对他不在吝啬笑容,但孩子还是敌视他。我拍拍儿子的脸,对他说;“去找小建玩。一会儿,妈妈去找你”孩子去找小建了,我请英杰进了屋,给他到了一杯水。英杰环视了一下小屋就出去了。一会儿,他骑了个小“倒骑驴”来,车上装着一台旧彩电,一个电视柜,还有他以前为我买的小录音机和梳妆镜。英杰将这些物件摆防停当喝了口水就走了。
日期:2010-08-1105:18:08
第二天,他又出现在我的小屋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装的满满的菜筐和一个塑胶袋子。我开了门,请他进来,他脱下外衣就叮叮当当的操练起来。一会儿,生的变成了熟的悉数摆在餐桌上。英杰拉着我和孩子坐下说了一个字“吃”,孩子就乖乖的往嘴里划拉,我则低着头,心情复杂的数碗里的豆芽菜。孩子很快吃饱了要出去玩。英杰拦住他,从塑胶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对他说:“胖胖,这是叔叔给你买的赛车。拿去和小朋友玩吧。”显然,孩子对这个赛车很感兴趣,我没点头,他就扭动着身体可怜兮兮的用眼睛飞我。无奈,我点点头,他就乐得张着大嘴接过盒子去找小建了。
我正盘算着怎样还这个人情,英杰又掏处一部手机递给我。我伸手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新近买的手机,和英杰的一样,都是那时最流行的诺基亚3210。英杰收起了手机,又掏出500元钱放在我眼前说:“小雪,你给我做了一回妻子,我没能给你什么,还要你左右为难,虽然分开了,可我做不到忘记,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好女人尽母亲的本分。”
他把我抱在怀里,我没有拒绝,悄悄的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100元和桌上的500元一起放回他口袋里。
日期:2010-08-1205:55:44
英杰走了,留下他的味道和暗示。我坐在床上,写字台上的小梳妆镜正好照进我若有所思的表情。镜子里我的脸素面朝天,虽然看上去没有超过实际年龄,但比之前两年是女孩和女人的区别,我虽没有“装嫩”的嗜好,但任何一个女人对突然到来的“分界岭”都不会无动于衷。我轻轻的拔去鬓间的两根来得太早的白发,想象着有一天在白发里面找乌丝的感觉,孩子哭着回来了,怀里抱着那辆赛车。不用说,他和小建凑到一起就是两个字“破坏”。两个孩子逮着个新鲜玩意就拆,拆完在装。可是没有一回恢复原样,不是少个零件找不到了,就是多了一个装不上了。果然这辆赛车多出两个小东西,孩子跪在床上用伤心的泪水祭奠着喜欢的不得了的赛车。我忽然想起有个曾找过我的中介所小王老板对修家电很在行,对付这么个小玩具应该没问题,于是我把赛车收拾到盒子里骑车去学校附近的中介所,我想顺便告诉他我答应他向我推荐的那份家教。
小王老板三下五除二修好了赛车,我回身给他的女儿买了一些小食品,就高高兴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