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6月天了,北方的大地也开始暖融融起来。夜风很凉爽,给人无限清新的感觉。那段日子里,若美对我更加关心,表现得也更加温顺。我甚至能感觉出她内心觉得她父母亏欠了我,必须由她来加倍偿还。因此在一个凉爽的夏日里,在学校靠近围墙边的小树林里。我偷偷退下了若美连衣裙里的丨内丨裤,让她坐在我的身上——年轻的我们真的还有很多的未知领域,我们还需要不断地努力学习。至少,当时我和若美就没有掌握“老树盘根”这种姿势的技巧,忙了好久都没法进入。最后虽然成功了,可是我们只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我的小东西就会滑落出来——直到那天下晚自习,我依然也没能成功地喷射。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竟然是我和若美最后的一次负距离接触。那时候我知道的是——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对于这个世界,我有好多话想说。
我们终于要走向战场了,因为我们已经开始了战前的准备!
1996年6月中旬,平山市第一中学每一个高三学生手中都拥有了一个很珍贵的白皮本本——《1996年高考志愿填报指南》,同学们开始专心的研究该填报那所院校。因为1996年的时候,志愿填报工作还没开始改革,施行的还是先填志愿后考试的规矩。因此志愿的填报等同于战前的情报收集。
当然我也研究了一下这个白皮本本,而且为自己很快选好了填报的第一志愿——北京邮电学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受若美的影响。但那时邮局的确是个热门单位。不像现在,有事都打手机了,邮寄东西都找快递了。那个时候,不是这样,以上所说的这些工作绝大部分还是要靠邮电局来解决。甚至连想打个国际长途,都必须长途跋涉到邮电局去打。选择这所院校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若美交代过我,让我要有出息——我自己考上大学,分配到邮局应该算是有出息的一种表现吧。北京邮电学院,是的,就你了。
即便是现在,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让我回想一下当年所填报的志愿,我都会羞愧的脸红——对于一个考试成绩稳定在300分左右的人来说,除非是填报“加里顿”大学,否则都会让人笑掉大牙。但话说回来,我很感谢那个无知而且幼稚的年代,感谢的理由只有一个——它让我保留了做梦的权利。
6月的校园里,“志愿”成为一个时髦的词汇。但我的一个兄弟却用这种时髦开始了他的恶搞。说真的,直到今天,我还很是佩服他的胆识和创意,如果那时候网络就像现在一样发达的话,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恶搞的宗师。
他那年的志愿填报想法是这样的
第一志愿:东南大学
第二志愿:西安交通大学
第三志愿:南开大学
第四志愿:北京大学
第五志愿:中山大学
咋一看,这志愿填写的没啥水平,甚至一些基本的规则都违背了,比如说把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北京大学放在了第四志愿上明显属于常识性错误,但经过这位酷爱打麻将的兄弟一解释,我们不得不佩服他了,五所大学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正是麻将里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志愿,五所大学,让我五体投地。
我和若美在那段日子里自然也憧憬着未来,按若美当时的成绩,考国内一流名牌大学估计没戏,但考一个二、三流的大学还是大有希望的。但若美在跟我商量未来的时候,她给自己是这样规划的——她报考“五一农垦大学”——当时平山市唯一的一所全国招生的正规大学,然后在那里等我。她的理由是这样的,“五一农垦大学”当时对平山市考生有特殊政策,只要成绩高于300分,每年交纳3万元的费用就可以就读。若美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说实话,若美的考虑是冷静而且睿智的。而当时的高傲的我回给若美的是冷冰冰的一句:“五一农垦大学,那还算大学?!倒找我钱我都不去!”若美听了我那句话后好久都没言语,最后若美对我说:“那你就不管我们的未来了么?”若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变调,我抬头,若美已经是泪光荧荧了。
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我要向若美道歉了。年少轻狂的我那时妄想着征服整个世界,又怎么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呢?你妈妈说的是对的,我没有资格拥有你,我——不——配!
是的,我不配!我甚至不配拥有总复习的资格。因为在一次连续两个通宵麻将后回到教室的日子里。我发现班级的格局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原本拥挤的教室突然空旷起来。这令我很是有些不适应。更重要的是,我找不到我自己的课桌了!最后还是班长过来为我进行了答疑解惑,他说:“李老师昨天就让同学们把最后一排的桌子全搬掉了,她说反正你们也不会来教室。”就这一句话,我楞在那里了,真的楞在那里了。
平山市解放于1946年,比全国解放的日子整整早了3年。而就读于平山市第一中学的我,光荣的继承了这种优良传统——告别教室的日子比同学们整整早了30天!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教室的,头脑真的很是恍惚。是的,我很少光临教室;是的,高中三年时光里课桌大部分时间里给我承担床铺睡觉的功能。是的,如果没有老师和校规的约束我根本就不愿意呆在教室里。但当教室这么真实,这么无情的抛弃我的时候,我竟然是如此的留恋和无限的感伤。
若美报考“五一农垦大学”的想法遭到她父母的重创,他们认为女儿和农村人呆在一起呆傻了,别说自己家里人会帮着安排,就是凭自己本事考也不至于报考这样一所学校。于是她的父母对若美这样怪异的想法开始产生了怀疑,并展开充分的联想,我不知道联想最后的结果有没有和我挂钩,但最终的结果是。填报志愿的表格被若美的父母收走了,一直到高考前,若美都不知道自己参与这场考试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我们常说命运掌握在上帝的手中,这一次,若美很幸运,因为她离上帝很近,近到与上帝同吃同住在一起。
不过,我的命运并不比若美好到那去,正是报考的那一天,世界拨掉了我所有的伪装,让一无是处的我赤身裸体的展示在世人面前——当天学生们都把填好的志愿表交到班主任的手里。再由班主任检查,归纳,整理,存档。第一个交上志愿的是当时班级里成绩数一数二的一个男生,志愿表刚交到李老师手中,老师就把他叫了过去,因为他闹出了高中时代最经典的一个笑话,套用本山大哥的话就是,“高中三年就靠这个笑话活着了”。——他把家庭成分中“贫农”二字写成了“贪农”。那个同学当场满脸通红的拿起笔要改,李老师制止了,她说:“这个表最好不要有涂改,你马上去教务处,看看还能重新领一张新表不?”
老师的这句话提醒了我,于是我也走了过去,把我的志愿表递给了老师,我问:“老师,我的志愿表上也改了字,要不要紧啊?”李老师抬头扫了我一眼,说:“没事,没事,就这样。那边领一张表还要花一快5毛钱,浪费。”虽然我心里还是不太塌实,也不太舒服,但老师这么说,我也就无言的退了下来。
是的,我退下来了,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过了好一会,我才完全想明白了。妈的,那个“贫农贪农”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到是班主任给我上演的黑色幽默堪称经典。
填报完志愿的那天晚上,我的心情真的很是压抑。我想起了我忍饥挨饿的日子,我也想起了若美父母对我的冷潮热讽,我甚至还想到我曾经疯狂到去女厕所抢劫。总之我想了许多不开心的事儿。
我想多了,真的想得太多了,因为那天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我在若美面前哭出了声音。我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跟若美重复一句话:“白混了,我他妈的白混啦。”而若美的心情似乎也很败落,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母亲一样抱着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