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走在黑暗肮脏的走廊上，从地上捡起一把霰弹枪。慢慢地来到一楼西侧停车棚的值班室前，发现门被撕开一道三十厘米长的口子。他悄悄地将房门推开，用枪口瞄了瞄里面见没有什么情况立即闪身进房间。这里一片漆黑不说还非常的零乱。桌子、椅子、凳子还有资料、文件胡乱的掉在地上，地面到处是污渍和血渍，唯一的光线来源于打破的窗户，挡板被撕碎，玻璃碎成小钉子一般散落在地面上，外界的冷风伴着血腥味穿透玻璃窗舔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纸，风虽然不大，但异常的寒冷。长空看到的是空旷的房间没发现任何人。他打开内侧房间的门，“扑通”一声，从门后倒下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头没了。仔细一看长空震惊了——那颗人头被一根铁棍钉在了房门里面，死者是一位研究员。他迅速迈进了房间尽量不去看那番惨景，恶毒的血腥味让他有些眩晕。当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找到准备返回时却听身后的衣柜传来声响，有东西在里面轻微撞击。长空立即警惕起来，他慢慢地向柜子移去，清脆的上膛声响在四周，枪管内推上了一颗即将爆膛的子丨弹丨。

……

9月29日

安全局

办公室很乱，污七八糟的声响。收拾东西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叮叮当当的跟装修似的

全是噪音！听得出来每个人的心情也随着这嘈杂声此起彼伏。莫名其妙的躁动，不爽的心情写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埋头工作着，就像搬家工人那样吵吵闹闹。“我们都回家了！这些烂玩意都要搬走给人腾地儿！收拾东西滚蛋了！”每个人的桌子上都乱的不行，本子、笔、笔筒、打印机、扫描仪、文件夹无规则的叠落或者堆砌在无关大雅的桌子角落，就像要烧掉的垃圾那样不屑一顾。随处堆砌却没人关注它们，每个人的目光只盯在自己的皮包里，往里面塞个人用品。撤退了，警署的大部分人都撤了，撤的悄无声息没人告诉你——“我要走了，你能出来送送我吗？”撤走就像事先拟定好的计划那样。

季凌盯着他们埋头苦干，她看到石涛那屋大门敞开着。里面非常干净整洁，与办公区形成天壤之别，好像有人在这之前就故意打扫过似的。局长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并不清楚，当时她在前方，正确的说是在罗杰市的外围。她担当着重要的职务，可以说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她看着自己的桌面总是整洁如新，天蓝色印有安全局标志的贝雷帽一处皱褶都没有，带着点衣物柔顺剂的芳香静静的趴在桌面上。洁净的桌面上都能映衬出她干练白皙的脸，这脸在众多女丨警丨察中不能算多貌美，但起码够得上出众。她爱这行，所以从每件物品上都能体现出来，女人天生就爱干净这没错。局里真要评选年度最佳仪容仪表奖，她肯定能夺冠。可这有个屁用？还是要走人的。季凌眼中满是怨愤的泪水，晶莹剔透得向外直渗。你桌子干净的连一粒沙子都找不到管蛋用？她满心的苦涩和内疚。脑海里都是那些政府兵哥们的嘲笑嘴脸。

武将军不信自己在报告里写得那些，他觉得不可思议。就跟乔治罗梅罗的僵尸电影似的，你以为自己是恐怖片导演啊？太疯狂了，看外国恐怖电影看痴呆了吧？他们把自己冒险从远影山区别墅得来的报告没收了，全部文件上交政府，中央统一管理。仔仔细细的写了整整两天，写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信，手指跟电控机似的不停转动着。那就是真的，是真的，我经历了一切。就是这些拿生命换来的调查报告让石涛给了政府，因为只有他才有季凌的第一手资料。他们会怎样处理？烧掉或者当童话故事一样扔在柜子里了事？根本不屑一顾？如果这调查资料能进x档案都比给他们强。

她体内仿佛有团火在胃里烧。看着那透明玻璃杯里喝了一半的水，平静祥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水，它应该沸腾起来才对！”这话说完，对过的仁兄抬眼白了她一眼露出很担忧的神色，肯定以为她的神经受到某种刺激在胡言乱语。季凌双眸明亮，视线内水像在沸腾，她一把攥起水杯将它砸向墙壁。

“啪！”一声巨响压过了办公室嘈杂的动静，大家在那么一瞬间突然都齐刷刷地抬起脑袋看向墙壁。墙上一大片喷射状的水渍，杯子碎成了八瓣，地上留下了一堆碎玻璃渣子。季凌知道他们此刻都盯着自己看呢。什么心情？发疯？古怪？疯女人？大傻瓜？愤青？极端主义者？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办公室的房顶仿佛都往下沉了一米。实在憋得慌，她突然站起身一脚踹开挡着自己的转椅走出去了。

“一群傻蛋！全他妈是行尸走肉！”

——

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下雨，但阴的很厉害。仿佛有魔鬼就躲在里面，找不到刺目的阳光，这个黎明好冷。罗杰市上面的天像施了魔法，一片阴霾。恐惧在长空心里是不是变得肆无忌惮？安全局楼顶的大露台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它安静，能俯视街道上堵塞的车龙却听不清喇叭的喧嚣。这样挺好，适合让压抑的心情得以缓解。季凌的双眼望着一个方向，那个城市，那个灾难的地方，有一个人希望得到救援。时间都拖沓过去了，在之前的某个时间段，她真有一种冲动想开着车直接闯进去找到他把事情说清楚或者并肩作战哪怕死在一起。可是，自己还是屈服和胆怯了。女人天生性子偏向谨慎，这种谨慎行事让她看上去像个可恶的胆小鬼。

她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抬头继续望着远处的那片天。石涛或许被他们关押起来接受审讯吧？季凌从警服大衣兜里掏出一张电文纸想把它撕碎，又强忍住愤懑的情绪紧紧攥成一团然后又重新揣回兜里。如果长空相安无事的回来或许这团纸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她一人再回到办公区时，房间里一个人都没了。他们都走了，就留下季凌。她也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包开始收拾个人物品。但视线却一直不安地盯在长空的桌子。

外面的过道传来走步声，有人来了。季凌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不过的。在静默了几分钟后，外面走来三个人。两名大兵，最前面那位穿着西服，花白头发，嘴里叼着根雪茄。

“是季凌警官吧？我们盯你很久了。”

“你是什么人？”

“我叫罗鸿，目前政府让我来接管这里。我是奉命来拘捕你的。”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政府的逮捕令给季凌看。

季凌情绪缓和并没有发火，因为她完全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听说过你，那个城市的灾难，你永远不能洗脱罪过。”

罗鸿嗤嗤地笑着讲：“真可笑，这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别装女菩萨了，你不也把长空警官抛弃了吗？”

说到这儿季凌垂下了脑袋，她保持沉默，脸憋得通红。

罗鸿向身后挥挥手，露出一副刁蛮不屑一顾的神情。两名大兵冲上前去逮捕她。

“走开！”

被这一吼，大兵愣在了原地。

“姑奶奶我自己长腿能走。”说罢，她拎着包跟着他们走出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多了一些穿黑衣的特工。一位戴着墨镜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男人冲她点点头露出幸灾乐祸的嘲笑。那笑充满了恶意和讽刺，仿佛对她俊俏的脸袋在说——你终于要滚蛋了。

安全局大楼下面停着一辆军用吉普，长楼梯两侧站着荷枪实弹的卫兵。车门打开着，旁边站着一位戴着陆军大檐帽的军官，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