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偷偷直笑,拍了拍宋长江,总算是把他给劝住了。
虽然每个人都疲惫到了顶点,但是出了刚才这种事,谁也睡不踏实,都是睡一阵儿,醒一阵儿,也就是打了几个盹,天边就露出了鱼肚白,山头、树林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白术醒得很早,等这些人起来时,她已经把山泉水烧开,做了些饼干糊。
吃完饭后,老羊倌让白术和周伍去砍些藤条或是树枝,长度不能小于一米,最少也得百八十根,至于做什么用并没有说。
白术看了一眼周伍,周伍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也没吭声,径直往山谷中走去。
宋长江估计是蜂毒影响,天不亮时就开始拉肚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得跑一趟。刚开始他也没当回事,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拉了几回,才感觉不对,赶紧吃了几片药,总算是止住了泻。
老羊倌看了看宋长江,见他明显打蔫儿,就让他留守,帮大家看着东西。回头叫过徐青山,让他和自己去准备别的东西。
爷俩沿着山谷,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老羊倌这才问徐青山怎么知道宋长江要出事。
徐青山一愣,看了看老羊倌,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老羊倌瞅了瞅徐青山,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纸团问徐青山:“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徐青山接过纸团看了看,一脸诧异地问:“师傅,这不是你先塞给我的吗?难道纸团上的字不是你写的?”
老羊倌听徐青山这么一说,当时就愣住了,把纸团重新打开看了看,吧嗒了两下嘴,这才告诉徐青山,这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徐青山这时候也傻了,看来写字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是谁会提醒他们“小心江子”呢?
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就是宋长江,这纸团肯定不是他自己写的。
那就是说,这个人除了白术就是周伍!
白术和宋长江是一条船上的,轻易不会内讧,估计不会是她写的。不过周伍整天死气沉沉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也不太像。可是除了这两个人,徐青山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真是活见鬼了。
如果在白术和周伍中间二选一,徐青山还是觉得周伍的嫌疑最大。平时宋长江就和他有点不对付,这小子暗地里下绊子也不是说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给我塞纸团呢?下套都在背后,使绊子也都在暗中,不可能傻到逢人就说,见人就讲。难道是周伍发现了宋长江有什么问题?见我这几天和他走得近乎,才好意提醒我?
突然,徐青山想起了昨晚宋长江中邪的事,心里就是一惊,这纸团出现在宋长江中邪之前,难道纸团上说的“小心江子”是说中邪这事?真要是这样,那这事还真就不简单了。
徐青山心里一大堆的疑问,脑袋都要憋炸了,和老羊倌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没弄出个结果。
老羊倌把纸团撕碎后小心地用土埋上了,踩了两脚后,一边往前走一边告诉徐青山,先别管写纸条的人到底是出于啥目的,看来以后啥事都得留个心眼。虽然宋长江五大三粗的,看着好像没啥心机,但是人心隔肚皮,啥事也别太大意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打马虎眼,一问三不知,多留个心眼儿,只有好处没坏处。
徐青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就这五个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这里面的事能这么复杂。
【第十二章】撂天荒
白术和周伍沿着山谷一边走一边留意着两侧的崖壁,在野草遍地的山谷里,要找老羊倌说的那么长的树枝藤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人走出去挺远,终于在紧贴着崖壁的一块洼林里发现了一大片胡枝子。
胡枝子属落叶灌木,有一人多高,分枝很多,细长柔韧,长短刚好合老羊倌的需要。
白术用力挥刀不断地切割着枝条,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周伍,笑了笑:“周伍,江子那人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人很直性,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也不是针对你,他那个人就那样,熟悉了就好了。”
周伍动作一滞,看了看白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接着忙活。
白术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刚上山就碰到这么多事,要不是老爷子经验丰富,恐怕还真是凶多吉少。”
周伍头也不抬,冷冷地说:“山里不比别处,凶险异常,处处多加提防,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白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便问周伍以前是做什么的,好像对山里的东西特别熟悉,和他一比,自己简直太逊色了,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拖累大家。
周伍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告诉白术,他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所以对山里的环境很适应。山里人很少,他不喜欢和人交流,毒蛇猛兽虽然可怕,但是都有它们自己的固定规律,不像人,人更可怕。
这几句话让白术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山谷中没有什么大树遮阴,火伞高张,一丝风也没有,工夫不大,白术就出了一身的汗。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周伍。这么大热的天,周伍仍然穿着长袖的帽衫,她看着都热,但奇怪的是,周伍竟然一滴汗都没有出,实在是难以理解。
两人手脚麻利,一会儿工夫就砍了一大堆,估计差不多够用了,白术就掏出绳子,和周伍一起把这些枝条捆在了一起。周伍伸手抄起绳子,单手把这捆枝条提起来背在了身后,冲白术笑了笑,径直往回走去。
和这种闷葫芦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压抑,根本就调动不起兴致,反而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有些消沉。白术默不作声地在后面紧紧跟着,也懒得再说什么话了。
老羊倌拉着徐青山在草丛中穿来穿去,把徐青山累得顺脸淌汗,就问老羊倌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老羊倌低头四处踅摸,一边找着一边告诉徐青山,要找一种叫“长虫芯子”的草,用这草才能引出雪地龙来。看着徐青山一头雾水的样子,老羊倌一边描述着一边给他比画着这草的样子。
长虫芯子在东北很常见,样子和韭菜差不多,山沟荒野里都能找到,全草有毒,其中叶子的毒性最大,人要是吃了会脚肿得连鞋都穿不上。这种草一般长在坟头或是动物的腐尸旁,都是阴气很重的地方,七月开花,八月结果,眼下正是它结果的季节,也是毒性最烈的时候。
徐青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吧嗒了两下嘴:“师傅,你这是要来真格的啊?”
老羊倌哼了一声:“这家伙也算是撞咱枪口上来了,本来寻思能拖就拖,既然送上门来了,咱也不能错过。拿人家钱了,咋也得比画两下子,咱爷们要是不露上一手,背地里也让人家笑话咱们。再说,昨晚上那一下子,估计它也是元气大伤,没啥能耐了。”
徐青山不住地点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一阵马屁招呼过去,把老羊倌美得胡子都根根乱颤,嘴一撇告诉徐青山,这就是江湖阅历。啥事都得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咱爷们只要使把劲儿,这一百万就到了嘴边了。要想人前显胜,鳌里夺尊,就得有两把刷子,光是嘴好是不行的!
徐青山受了一番教诲,连连点头称是,想都不用想,张口又是一套清新脱俗的马屁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