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找郭守敬打听,可是郭守敬偏偏又是个投靠了蒙古人的汉人。鲜于刘光越想越生气,抬脚把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踢的远远的,滚到了正在挖掘的护城河下,滚在几个正在挖掘的民伕脚边。民伕已经麻木,对石头视若未见,督工看见鲜于刘光与蒙古骑兵对话,以为鲜于刘光也是蒙古治下的汉人士兵,不去找鲜于刘光的麻烦,去呼喝民伕去抬石头。民伕力气单薄,几个人都无法抬起,督工不断咒骂和鞭打,鲜于刘光走过去推开督工,自己跳下护城河下,去搬动石头,他知道不可与督工冲突,这样只能让民伕更受到毒打。
督工绕过鲜于刘光,继续鞭打民伕,民伕纷纷围到鲜于刘光身边,帮助搬动石头。鲜于刘光心中愧疚,轻声对民伕说:“对不住了,我自己能搬动。”
向民伕一一拱手,突然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民伕,眼神愣住,“你、你不是…”
那个民伕拼命摇晃手臂,示意鲜于刘光不要说话,鲜于刘光内心好笑,又是一阵踏实。原来这个民伕,竟然就是刚才与自己一起躲避董文炳的那个小厮。原来刚才蒙古骑兵追问的鬼鬼祟祟的南蛮,就是他。
鲜于刘光不知道小厮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蒙古骑兵的手里逃脱,竟然也跟自己一样,扮作了民伕躲避在护城河内,跟自己的心思倒是一致。
鲜于刘光不再拒绝民伕相助,四五个人一起滚动石头,到了护城河上。鲜于刘光向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皱着眉头,突然拱手起来,头偏向了督工。
鲜于刘光立即会意,一把抓住小厮,“好小子,原来躲在这里!”
督工赶来,鲜于刘光说:“这是刘大人要抓的小贼,我要把他送给董将军处,你刚才看到董将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督工的确看到鲜于刘光与蒙古骑兵对话,虽然语气不善,但如果是敌人,必然抓捕。瞬间也想不明白究竟,看见鲜于刘光身材魁梧,多半的确是董将军麾下的汉人军营军士,单人在替董文炳寻找小贼。
鲜于刘光把小厮的脖子拎起,“走吧。”
小厮背着督工,向鲜于刘光微笑一下,目光赞许。鲜于刘光不等督工再问,拖着小厮朝着大道边前方走去。
鲜于刘光知道督工反应过来,会立即向抓捕小厮的骑兵汇报,因此不敢回道观,而是抽空看到了一片民房,两人躲闪进去,顺着墙角飞奔。两人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院落,偷偷翻墙进去,一条狗狂吠几声,小厮从身上扔了一块干牛肉,狗子吞咽牛肉,也就不做声了。
鲜于刘光谨慎,抬脚把狗子踢晕。两人蹲到院落内的一颗大槐树下,安静片刻。确定没有惊动院落的主人家。鲜于刘光才急切的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没人搭救,”小厮轻声说,“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鲜于刘光轻笑,“你倒是跟我一样,知道扮作民伕。”
“我跟你学的。”小厮轻声回答。
“你看见我扮作民伕在护城河内?”鲜于刘光问。
“你身上有泥土,”小厮说,“我看见后,就明白了。”
“所以你就依葫芦画瓢,”鲜于刘光点头,“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从董文炳手下跑掉的。”
“董文炳本来带着我在军中,一起去南方,”小厮说,“可是得了军令,要去护送几个道士去什么大龙光华严寺,结果那几个道士不愿意,打起来了,我就趁乱跑了。”
“你偷了刘子聪的重要东西,”鲜于刘光说,“董文炳怎么会这么疏忽,让你轻易跑了。”
“因为我在之前,偷了一个傻子的好东西,那个好东西能帮我逃掉。”小厮回答。
“什么东西?”鲜于刘光问。
“你在跟我装傻么?”轮到小厮一脸的狐疑。
鲜于刘光摊摊手,“我为什么跟你说笑。”
小厮说:“摸摸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鲜于刘光摸索身体,发现当年奴僧赠与自己的僧袍少了。果然小厮拿出那件僧袍,歪着头瞧着鲜于刘光说:“我说你明明有个宝贝,却跟丧家犬似的到处躲避,原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鲜于刘光立即醒悟,想起来七年前奴僧赠与自己的僧袍,是能够遮蔽身体不让他人看见的。只是鲜于刘光当年年纪幼小,对八思巴和奴僧心中不以为意,这个僧袍只是想着要还给奴僧,从未想过这个用途真的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自己躲在金刚坛城内,被这个小厮贴近身体,顺手给摸了去。
小厮又说:“可惜这宝贝,有个麻烦,不能见月光,见到月光,就没用了。”
“所以你走着走着,月亮一出来…”鲜于刘光忍不住笑起来,能想到小厮在蒙古军队旁的慌乱。
“所以我就只能跟你一样,”小厮说,“去扮作民伕,躲避一时再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我却又与你碰上。”鲜于刘光说,“如果我不来打扰,你也能自己跑了。”
“不行,”小厮说,“这个僧袍古怪的很,月光能照射显形,那么日光也一样,我看见天上没云,到了天亮,督工清点民伕,我又用不上这个僧袍,不立即把我给抓住,又送了回去。”
鲜于刘光听了,不禁佩服小厮的心思缜密,脸色钦佩,也忘了这个东西,是小厮从自己身上偷了去的。
小厮说:“你也挺机灵的,知道用这个法子把我带出来。”
“承让。”鲜于刘光说。
“承让承让。”小厮笑起来。
鲜于刘光少年心性,觉得跟小厮心有灵犀,立即亲近起来,对小厮说:“不如你帮我找到张志敬师父,然后一起逃出上都。”
“那几个道士是你的同门?”小厮说,“你是全真教的。”
“我虽然不是全真,但是也与他们情同家人。”鲜于刘光说,“兄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我们两次相遇,还是大有缘分。”
小厮突然啐了一口,“谁跟你是兄弟。”
鲜于刘光失落的说:“你不愿意就罢了。”
小厮说:“刚才说你聪敏,现在又是个傻子吗?”
鲜于刘光问:“小兄弟,你到底帮不帮我。”
小厮把帽子摘下,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我是个女的,你看不出来。”
23南宋四大道场第二篇八臂哪吒
之二十三:释道辩论八续
鲜于刘光瞠目结舌,想了一下说:“我们相见两次,都是迫于形势紧急,那里想的到去辨识你是男是女。”
“你是不是自幼生活在道观,没见过女人。”小厮轻笑,“你是全真派的道士?”
“孙不二前辈的清静一脉下有几个女师兄,”鲜于刘光一时间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门派,“男女有别,除了每年年末,全真所有道士聚齐,平日里也见不到。”
“果然是个莽撞的笨小子。”小厮口气变得轻松了一点。
鲜于刘光说:“我自小被全真派庇护,掌教志常真人、志敬真人都是道法高强,到了上都才知道,个人的道法再强也是枉然,抓你的刘子聪,我看他本事就不如两位掌教,可是身居高位,全真派就敌不过他。”
女子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对鲜于刘光说:“你身上东西,我看也就是这件僧袍值钱,不知道刘子聪为什么要惦记?”
鲜于刘光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告诉你刘子聪惦记我什么物事。”
女子轻声哼了一声,“我稀罕知道么,刘子聪的仇人多了,想抓了你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