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玉居然无法停止自己的泪水，像个孩子一样在一个孩子的怀里痛哭不止。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伸出舌头舔舔蝶玉的手背，又蹭蹭弄珠儿的腿，尽是安慰之色。

弄珠儿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那天的事情，只是，蝶玉知道，那只彩色的瓷瓶，弄珠儿用根红色的绳子穿好，挂在了脖子上。弄珠儿长大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显现出和年龄不相符的沉默，但是总算还是会笑。

吃过午饭，大家在院子中懒懒散散地聊天。

冷闪突然对蝶玉说：“蝶玉姑娘，看你身体好些，我们就上路吧。”

“上路？”蝶玉有些惊诧，“去哪？”

“我家主人有请，主人有提过，蝶玉姑娘要去量山，可以在路上顺道去叙旧。我这次也是听命于主人，来寻蝶玉姑娘的。”

“咦。”蝶玉只和三姐妹说过自己要去量山的，“敢问贵主人何许人也？”

“主人名讳不敢直呼，主人和蝶玉姑娘有莫大渊源，况且我启程时，主人身体刚有起色，我也不便多问。只能说，主人她是蝶玉姑娘故人。”

蝶玉想起那次湖边一战，四散不知所踪，这么看来，这个他所谓的主人应该是众姐妹中的一人，莫非是双儿？不对，双儿要是他主人怎么说“不多问”呢，应该熟知主人的情况才是。那是青衫还是鹤红？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姐妹的一人。刚想到这里，蝶玉想起弄珠儿的事情，有些警惕。

“姑娘不用担心，要是您不喜欢，我可在暗中相伴，平日姑娘自己去就是了。只是到了主人处，还请姑娘耽搁时日，我自会取来主人的信物让姑娘放心。”

这么一说，蝶玉倒不好意思了，“不，不是。”看花花也站到冷闪边上，咕咕抱不平。冷闪看蝶玉心中有些不快，也有些不信任，又说，“冷闪不善言语。主人名贯江湖，确非无耻之辈，手下风雨雷电四大护师，在下是闪。要找您的，其实，其实是主人新近的夫人。”

秀明听了歪着头，“原来你就是滇王四子庄蒙的手下，失敬。”

“滇王？”蝶玉吓了一跳，要真是自己的姐妹，也太惊人了，心中又疑惑起来。

“蝶玉姑娘两只灵兽，现在加上龙珠之女，又有烈云弓，稍有时日，不可限量，还担心什么？”

他居然料定自己会带上弄珠儿，蝶玉有些吃惊。这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蝶玉决定和他上路，但是她不怕，她不会轻易相信人，她不是有了自信，而是有了责任。从此以后，她要照顾弄珠儿，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

弄珠儿果然决定和蝶玉一起走，秀明只是说，“离开也是一件好事。”数日之后，三人两兽离开这里。

花花还是常常和冷闪一起，蝶玉多了个小妹妹，却也预感即将失去什么。

３１量山

走了半晌，蝶玉拉着弄珠儿给她擦汗，她却不要蝶玉拉着，偏偏要和重明去比赛谁先抢到前面的大树下。蝶玉看着弄珠儿，心中生出细细的疼爱，这样的疼爱不同于她对双儿。双儿像个孩子，任性，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对弄珠儿，蝶玉却像母亲一样关怀着，那种关怀生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开始是愧疚和补偿的心理，到了后来，自己真正地喜欢上了这个懂事，让人心疼的孩子。

花花也难得加入了它们，吱吱嘎嘎地向树下跑过去。

离开了摩沙夷的村寨已经好几天了，弄珠儿的伤好的很快，蝶玉也就和冷闪一起上路了。蝶玉不放松警惕和怀疑，倒是花花成日和冷闪一起，和重明的争斗也少了很多。弄珠儿体内的龙珠确实带来了很大的改变，第一变的，就是弄珠儿的头发。原先乌黑的头发变成了深蓝色，光亮美丽，看上去真是漂亮，虽然常常有人头来异样的眼光，弄珠儿也不在意。而且，这头发长长了很多，原先是齐腰的，现在已经到了脚后了，蝶玉用一块漂亮的锦帕拾起，倒也漂亮。还有就是她的眼眸，变得有些明黄色，这非常妖异，还好只是在夜里醒来的时候，眼睛会变得很奇怪。蝶玉知道，这些就是龙珠带来的强大灵力的外在表现，伴随这弄珠儿的长大，这些变化也会变得明显，自己当然也想让她大多数时候能压住灵息，好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然被当作怪物可不好。听秀明说，除了她父母用的药澡和不沾地气之外，要用特殊的法器压住她的灵息。临走的时候，秀明送了那块锦帕，说是能够有一些作用。

那锦帕掐丝缝入金线，上面是火红的图腾，边上是金色的穗，果真漂亮，就是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锦帕。想到这里，蝶玉觉得秀明人其实还是很好的，也许是第一印象的关系自己才会有些排斥。对他也不公啊。

其实秀明生性活泼，蝶玉看的出来，因为在那里的几天，发现秀明特别爱笑，总是露出洁白的牙齿满脸笑容。记得那天，花花又和冷闪一起，似乎重明有些不乐意了，结果两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又闹了起来。结果花花这次占了上风，把重明差点扔到泥潭里，秀明一边笑一边帮重明打整，真是热情的人。不过一开始做东巴，就显出完全不同的冷静和淡定。也就是那次开始，重明不再搭理花花了，有时候花花主动讨好也没有用了，蝶玉知道，那是因为上次花花是动了真格的，伤了重明的心。

蝶玉又何尝不是，花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自己为它高兴，要是它真的喜欢和冷闪一起，可是有无比失落。她无比想念两个家伙没心没肺打打闹闹的日子，现在彼此之间多了拘谨，多了无奈。

这个时候重明正和弄珠儿打闹，完全不理会一旁叫唤的花花。弄珠儿揪住重明的鬃毛，然后圈住它的脖子，对着重明耳朵，“哈”喊了一声。重明顿时摇头晃脑，一直往后缩，花花看准机会，对着重明的屁股就啄。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重明突然挣脱，大吼一声，满是怒火的对着花花。鬃毛全部张开，怒不可竭。花花愣了，随即也有些不乐意了，咕咕地叫着，左右摇晃，像是抗议，又像是委屈。

“住手！”蝶玉忙叫住两个家伙。冷闪也对花花招招手，花花竟然马上回到冷闪身边去了，这下重明似乎更生气了，往前一跳就对着冷闪龇牙咧嘴。花花一看，马上亮起翅膀，不停拍打，看样子，是说再这样就不顾情面了。蝶玉心口一紧，忙抱住重明，拉开了距离。末了，盯着花花看了半晌。

花花似乎有些理亏，也不敢抬头看蝶玉，扇扇翅膀，飞到树梢，不知道在想什么。

蝶玉来到大树下，才发现自己是占到了一个坡头，往下看去，那座小小的山峰，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量山么？

爷爷，法兽，我回来了。

３２故地重回

蝶玉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分。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是那么熟悉，在这个山头，自己成长了那么多年。蝶玉看向山下那个小城的方向，被山木挡住了，不知道爷爷和法兽怎么样了，这些天像很多年一样漫长，自己身上也发生了很多的改变。蝶玉看看重明看看花花，看看弄珠儿，再想想四姐妹，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或者人的成长就是这样的，一时之间，一瞬之间，或者一念之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变成了心上的疤痕，成长的所有吧。

蝶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往量山走去。重明贴心的挨着蝶玉，蝶玉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懂事的弄珠儿也上去来，拉着蝶玉的手，“姐姐，这就是你说过的原来的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