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光明村有一个叫做大壮的泼皮,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平时横行乡里,偷鸡摸狗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众人不想惹事上身,也不愿意得罪大壮家族一干有钱有势的亲戚,一般也就忍了。大壮因此更不知道收敛,一天到黑游手好闲,寻衅惹事,生怕天下太平。所以在光明村方圆十里提起大壮的名字,那真的是顶风还要臭十里。
别看这大壮老大不小了,一般小孩子少不更事做的缺德事情他却都不落下,比如说折断别人刚刚栽种的果树、在人家菜园子果园子里面小偷小摸、掏鸟窝打鸟儿等等,这其中,大壮最喜欢的就是打鸟。他一天到晚拿着个弹弓,在村里跑上窜下打鸟,小的打死就地丢掉,大的打死拿回家烤了吃。
这一天,大壮正在村里的花椒林旁边打鸟,就看见远远走过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恰好自己兜里打弹弓用的小石子不多了,于是他就冲着那小孩大声喊叫,让小孩给自己在不远处的河滩上捡几颗小石子。
那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醋瓶子,看来是刚刚去村口的百货商店打醋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应大壮说,妈妈让我去打醋了,家里有客人等着急用呢,我顾不上给叔叔捡石子。他边说边走,没有按照大壮说的去做。
大壮平时蛮横惯了,一般大人也都让他几分,看到一个小孩子竟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还若无其事地继续朝村里走去,不由自主心里的邪火腾地一下子就升起来了。他随手就朝着小孩子的身上打出了一弹弓。
打这一弹弓的时候,大壮也许只是想吓唬吓唬小孩,或者打在小孩身上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但是大壮没有想到,他这一弹弓打出去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就打在那孩子的右眼上面。那孩子一下子就捂着眼睛在地上哀嚎打滚起来,玻璃醋瓶子摔碎了,醋洒了一地。
大壮这时候有点慌了,他清楚这一弹弓的威力,他曾经用这弹弓一弹弓打掉了鸽子的脑袋。这个小孩在地上不断打滚哀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壮六神无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竟然悄悄就溜回来了家。
村里人喊来了小孩子的父母,大家仔细一看,这小孩子的右眼鲜血直流,眼球已经瘪了下去。这小孩的母亲看到这惨状,哭喊一声就昏死过去。小孩的父亲和家族众人仔细询问路人和痛苦难忍的小孩子,确定了是大壮用弹弓打伤了小孩的眼睛。
小孩的父亲也有五十多岁了,这小孩是他老来好不容易得的独子,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那真的是一家人的心尖儿。看到小孩被打成这个样子,愤怒和痛苦在他心里交织,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众人好劝歹劝,说事情既然出了,就要想办法解决,眼下给小孩赶紧治眼睛要紧。于是众人分为了两批,一批护送小孩子赶紧去医院,一批直接找到大壮家里,要大壮负责到底。
虽说大壮平时飞扬跋扈,家族有钱有势,但是他这一回他闯下的是人命关天的大祸,家里人也自知理亏,乖乖拿出了一笔钱给了小孩的叔伯,还承诺说小孩治眼睛花多少钱都出,一定负责到底,但是这事不能报官,要私了,否则就只能等到官家判决之后再赔钱。
小孩家人虽然心里愤怒无比,但是也毫无办法,因为治小孩子的眼睛要紧,而治疗眼睛就需要很多钱。所以只能依了大壮家人的意思。小孩子送到医院,医生一检查,眼球已经打碎了,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这小孩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医生也可怜他,花了很大的精力,才保住了小孩另一只眼睛,而被大壮打伤的那一只眼睛,只能动手术装了一只假眼球。这期间,大壮的家里人来看过小孩两次,送了一点钱,就再也没见踪影。
小孩子的父母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只眼睛完全废掉了,另一只眼睛也受到影响,视力很差,几乎变成了瞎子,那心都要碎了。小孩的母亲几乎天天对着自己的这一棵独苗以泪洗面。亲戚朋友都来安慰劝告小孩一家,大家都说事已至此,杀了大壮也不低小孩的眼睛,不如找大壮家里多要点钱,为小孩的以后做打算。
小孩出院后,家人委托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上大壮家的门商议赔偿的事情。大壮早就躲到省城的亲戚家里去了,留下的大壮老婆只是哭穷,说为了给小孩子治疗眼睛,自家也几乎要倾家荡产了,这眼睛都治好了,还要赔钱真是拿不出来。
村里的几个长者本着了结一桩事情的想法,苦口婆心动员了大壮家人很久,大壮家人才答应再拿出两千元,而且说要分两年给清。村里人都知道,大壮家有大壮父母和兄弟姐妹周济支持,虽说治疗小孩的眼睛花了一点钱,但是对大壮家来说,绝对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最多抹下了一层皮毛。
众人见再和大壮的家人商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就给小孩家传达了大壮家的讯息。小孩家人自然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久,当初也算是自家同意选择了私了,农村人重信誉,比较死板,也不知道用其他的方法维护自己的权益,又想到大壮有钱有势,告到官前面估计也占不到便宜,只能死了去报官的心。
于是小孩的家人只能亲自上大壮家商议,大壮只是躲而不见,大壮的家人只是耍赖哭穷,小孩子一家人虽然知道这是大壮家人在推托责任,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小孩的母亲看着小孩子可怜的样子。心被伤透了,疼狠了,人有一点轻微的精神异常。每一年的清明中秋端午元宵等节日,人人都在神庙上香祈求幸福,但是小孩的母亲一大早起床,披头散发,不洗不漱,从自家门口一路走向村口神庙,路上边走边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大壮,一直诅咒到神庙里地方神的塑像前面,这才泣血痛哭一场,向神灵倾诉大壮的恶行和自己的痛苦,年年如此,从未改变。
时间没有让小孩一家的痛苦有丝毫的减少,相反,随着这小孩上学和生活中倍受歧视和困扰,小孩家人心里的仇恨反而越酿越浓。甚至每逢一个月当中的初一和十五,小孩的母亲就抑制不住自己,早早起来蓬头垢面哭泣诅咒大壮,一直走到神灵庙里,哭一场再回家。村里人对此习以为常,大家都可怜这一家的际遇,也就没人阻挠。
这样大概有近十年,这十年里,大壮做房地产顺风顺水,已经是一方富豪,村里人都说老天无眼,神灵是假,要不然大壮年年经受这么恶毒的诅咒,又做过恶事,怎么却越过越好呢?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在大壮正在意气风发,家财万贯只是尽情享受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却晕倒在酒场上面。他的老板朋友们把他送到医院,医院一检查,已经是恶性脑瘤晚期。
大壮死得无比痛苦,据说临死前眼睛里面一直流黄色的脓水。村里人明里啥话也不敢说,暗里都惊呼,这是现世报啊,小孩母亲的诅咒有毒啊!
喊山有感:大壮之死不管是因为巧合还是因为小孩母亲的诅咒有毒,这不是喊山关心的地方,主要是,做人一定不能只想着自己而把别人逼迫到绝境。凡事要留有余地,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就浇灭别人精神支柱上面的最后一盏灯,否则,强者有强者的报复方式,弱者有弱者的报复方式,总有不应。
古语说的好,千夫所指,无疾而死。我们这个社会上,有太多的人想不开这一点,他们把别人逼到了绝境的时候,也顺便把自己置于了死地。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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