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红嘴小伙,就是要对到耳朵。
就好像,唱女声的时候,嘴巴长到后头去一样。
这个其实一开始,也没人在意,本来嘛,来就是听他唱歌的,他有时候还要边唱边扭屁股,那个腰肢,那个大屁股,嗨呀,比好多女人都妖媚。
后来,围观的人多了,就越围越近,本来也是,那个小花园就这么大,来公园的人天天都很多,一围,圈子就越来越小。
然后,就有人发现,还有一个地方不对。
这个就引起人好奇了,那就是,红嘴巴唱男声部分,还是正常,但唱女声,好像,竟然是假唱。
再说清楚点,就是音箱头,声音出来了,比如那首《新贵妃醉酒》,“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女声出来了,看小伙嘴巴,口型也对,但总感觉,他没发声音。
莫非,他在对口型?
但后来,有人发现,又不像对口型,因为他的喉结,唱的时候,咕噜咕噜动,你要对口型,那个地方,是绝对动不起来的。
那咋回事?
没人晓得咋回事。
但说实话,也只是好奇,毕竟你围到起看,就是看个稀奇,人家又不是大明星,免费要你几爷子看,你还阴五鸭五,要得毛线!
于是尽管有人好奇,但也没去追究,每天反正到了中午,那个小花园就围起堆堆。
但后来,还是出事了。
这件事情一出,红嘴小伙的假唱真相,好像突然就被揭穿。
说的是今年年初,新华公园要整改,说的是要迎新春,庆佳节。
然后,就用这个借口,把那泼人吆了出去。
那泼人是哪泼人?就是跳坝坝舞的,摆卡拉ok的,还有几个戏班子。
其中当然包括那红嘴小伙三个。
吆出去后,那泼人就各自寻找去处,有的回人民公园,有的跑到八里庄菜市场旁边那块荒地,有的就在附近,乱找块地方摆起,反正每天主要任务,从此变成躲城管。
这个就不多说。
至于那三个人,就在新华公园前门外头,一个烂花园,安了摊摊。那个花园其实不是花园,是一个菜市场多出来的一块,原来搭了一个烂蓬蓬,有个老太婆每天一早在哪儿卖小笼包子,后来被城管吆起跑了。
然后红嘴巴三人就在那儿安了家,也不是安家,就是每天在那儿开工,唱歌跳舞,也算闹热,好多老顾客就跑过来看,又是每天大堆堆。
这就引起了城管当局的高度重视。
于是相似的一幕又上演。
车子开过来,城管走下来,袖子找起来,坨子挥起来,太婆爷爷些跑起来,少林武当打起来,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被摧残......
算了,我这个就这样子,塞边打网的话太多,各位听完就算。
总之那天城管来了,然后就是鸡飞狗跳。
然后,一个老城管拔了那赶彩色旗旗,双手一拉,膝盖一卷,就想拦腰顶短。
哪晓得,红嘴巴突然跟疯了一样,扑过来,照着那个老城管就是一锭子。
这个说来有原因,据后来说,那杆彩旗旗,是他们戏班的“祖师旗”,据说是他们哪个老辈子传下来的,他们三个,都是那个老辈子徒孙徒重孙,那杆彩色旗,在他们心目中,那就是吃饭的碗,跑江湖的脸,你龟儿个烂城管,你敢弄断它!
于是红嘴巴扑过来,抢过“祖师旗”,顺便给了老城管脸上一坨子。
然后他就跑。
老城管好久吃过这种亏?拔腿就追。
二人一个跑,一个追,跑进一个小巷子。
中国的城管,那都练过铁人五项,追你个小戏子,那还不轻而易举?
于是几步追上,眼看追到,红嘴巴拼命跑,一头假发剧烈抖动。
说时迟那时快,老城管大吼一声,伸出鸡爪,一把抓住那坨假发。
然后他一扯,假发豁然扯下,露出小伙子的后脑勺。
老城管忽然定住,眼睛也忽然鼓得溜圆,就像突然看到一个女鬼。
后来据说,那个老城管突然中风,搬到医院,抢救了一梗天,到黑了,终于保住命。
但命保住,嘴巴从此说不了话,直到现在。
而那三个戏子,跑得无影无踪,从此找不到人。
后来,有人问老城管,说你那天扯脱了那个伙子的假发后,看到了啥子,咋个吓得中风了喃?
老城管每次,都会要来一张白纸,一支笔,然后每次,都会画出同样一个图案。
那是个古怪的图案,先画一个大椭圆,就像一个大鸭蛋。
然后在大椭圆里头,靠底下部位,再画一个小椭圆。
那个小椭圆是横起的,看上去,就像一个人的嘴巴。
第十五回影
再摆个蔡婆婆说的事。
其实是她儿子给她摆的,她儿子姓啥子我不晓得,反正都喊他三哥子。
说的是三哥子家头去年子有一回,来了两个人。
他们是两口子,男的姓俞,叫老俞,女的姓沈,叫小沈。老俞是三哥子老朋友,好像快五十,他老婆小沈就年轻的多,只有二十几,听说才跟的老俞,莫法,人家男的有钱。
于是三个就在家头耍,加上三哥子老婆,喝酒吃肉打牌,耍到半夜一两点,三哥子本来说喊他们就将就在家头睡,老俞淫笑,说还是外头好办事,好办事......
于是就出去给他们找宾馆。三哥子也住八里小区,好像在华房苑,就在周围找,在新风路口子找了一家,老俞嫌太撇,于是又朝双建路那头走,走了一截,小沈瞌睡来了,抱住老俞,眼睛闭起,不停打哈欠。
三哥子就淫笑,说还是莫走了,将就找一家,再走,人家妹儿都要睡了,你办事?办个逑的事!
于是就在前头口子找了一家,上去看了一下,是二楼,房间还可以,于是把小沈往床上一丢,下楼办手续,摸钱,就不用赘述。
当然,三哥子识抬举,说了一句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说好带两个人去宽窄巷子耍,三哥子就跑到宾馆,喊两个人走。
两个人慢慢走下来,看脸色,都有点不对。
三哥子也没多心,心头想,多半昨晚上弄凶了,人家女娃子不高兴。
于是就去宽窄巷子耍。
其间老俞还正常,说说笑笑。
但小沈就完全不对,眼睛直勾勾,吃饭的时候,还掉饭渣渣。
三哥子就取笑,说你个老鱼头,老实说,是不是昨晚上业务做多了?
老俞干笑一声,瞄了小沈一下,没吭声。
小沈也干笑一下,脸色很不自然。
三哥子就不好再问。
一天无话。
到了晚上,吃喝一顿,送二人回宾馆。
到了吧台,三哥子就说,明天带你们两口子去玉林小区,那儿的王妈烤兔,全世界都有名,明天好生整几只。
老俞说,好好好。
小沈却板起脸,对老俞说,我想换宾馆。
老俞一愣,说,现在才说?要多给钱。
小沈脸一板,说换不换,不换,你住,我走。
老俞只好投降,二人退了房,问三哥子哪儿还有。
三哥子只好把他们带到新风路口子,说这个要撇得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