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说,不对,你老汉儿发病之前,吼了一句“周幺鸡,敢咒老子”,我看多半是因为这个人。
女儿不解,就说,周幺鸡?是哪个,咋个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喃?
当时就想问她老汉儿,周朝富倒是醒了,跟女儿摆了几句。
女儿就问,那个周幺鸡是哪个?
周朝富一愣,没吭声。
女儿又问了一遍。
周朝富就问,你问这个爪子。
女儿就解释。
周朝富脸色忽然变了,然后他结结巴巴问,我......我真的说过这句话?
女儿点头,说,说过噻,当时一万多个人都听到了嘞。
周朝富就不吭声了,脸色越来越差。
女儿就搞逑不懂了,就走出病房,悄悄给她大伯打了个电话。
她大伯当时在彭山,一听此事,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问,你老汉儿当时,真的写不出那个“396”?
女儿说,啊。
大伯又问,他当时,真的吼了一句“周幺鸡,敢咒老子”?
女儿奇怪,说对啊,咦,咋个你们两兄弟都这个样子问。
大伯没回答,却黑起屁儿说:闯鬼啰......闯鬼啰......
女儿急了,说大伯你说伸抖,到底咋回事。
大伯沉默一下,说,这样子,我去问一个人,明天给你回话。
第二天上午,电话回过来。
大伯一开口就说,这样子看来,你老汉儿为啥子会得羊角风,病根找到了。
女儿不懂,问,你咋个突然扯到他病根?
大伯说,他一大早问了镇上的江医生,江医生说,你老汉儿第一次发病,是在二十年前,就是93年。
女儿还是不懂,说,啊,咋个嘛。
大伯忽然问,对了,你记不记得,一个叫郑六叔的人。
女儿一愣,想半天,说,哦,是不是郑群香她爸?
大伯说,就是他。
女儿说,他早就死了得嘛。
大伯说,对头,早就死了,死在93年。
女儿愣了,问,他好久死,跟我爸啥子关系?
大伯冷笑一声,说,啥子关系,关系太大了,他死的当天,你老汉儿突然在家头抽风,然后,从此落下这个病,啥子药都吃过,弄死好不了,你晓不晓得为啥子?
女儿问,为啥子嘛。
大伯说,因为,郑六叔死那天,正好是他六十六大寿,他就死在酒桌子上。
女儿还是没听懂,说,啊,死了就爪子嘛。
大伯笑了一下,说,他死的三天前,找你老汉儿摸过骨。
女儿一惊,说,啊,摸骨?
大伯嗯一声,说,其实你老汉儿会摸骨,但一直没给你说,原因,就是郑六叔那件事。当时,郑六叔找他摸骨,他摸了很久,最后算出来,他阳寿竟然即将到期,就是三天后,他的六十六岁生日。郑六叔当时肯定不高兴,钱都没给就走了,第二天,还找人弄了你老汉儿一顿,但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郑六叔居然被你老汉儿算准了,真的死在那天,真的只活了三百九十六岁。
女儿一惊,问,你说啥子喃,啥子活了三百九十六岁?
大伯沉默一下,问,你老汉儿真的没给你说过?
女儿摇头,说没说过。
大伯说,其实,这是我们江口镇一带摸骨人一种很古的算法,一岁本来有十二个月,但是这种算法里头,一岁是两个月,活一年就是活六岁,所以算起来,郑六叔死那天,刚好是他三百九十六岁。
女儿一惊,说,三百九十六岁......我的妈,396!
大伯说,对头,396!你老汉儿二十年前得病,跟昨晚上发病,都是因为这个396。
女儿大惊,结结巴巴说,你......你的意思,我爸被......被人诅咒了?
大伯说,说实话,以前一直就有这种传言,但他们家一直不相信,都啥子社会了,哪个人有这种本事,居然能凭空让人得病?但现在看来,但你老汉儿的羊角风,郑六叔怕是脱不了干系。
女儿听得心惊肉跳。
过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马上就问:对了大伯,那个周幺鸡到底是哪个?
大伯怪笑一下,说,就是你老汉儿。
以上,都来自老熊的叙述。
当然,其实都来自龙老四。
而龙老四之后的内容,其实是听在四一六医院门口也是个骑电马儿拉客的朋友说的。
那个人叫啥子,我就不晓得了,但他之后说了两件事,算是对本故事的一个补充。
第一件事,关于周幺鸡,其实是周朝富当摸骨人时候,他的江湖名字。
第二件事,就是那种神秘的算法。据说,江口镇摸骨人,都是这种算法,所以万一哪天你去那儿摸骨,有人说,你娃能活五百多岁,你千万不要惊讶。
当然,你读了我的文章后,去江口镇,问有没得摸骨人,多半没人给你回答。
因为,据那个骑电马儿的人说,他听来的信息,江口镇真正传下来的摸骨人,好像就剩一个,就是那个周幺鸡。
至于他这种摸骨算法来自哪里,就没哪个晓得了,但是有一种说法,可以作为这种神秘算法很古老的佐证。
那就是,江口镇很久以前是一个人的老家,那个人历史上非常出名,据说活了八百岁。
我问过一个朋友。
他说,能顺利从1写到200,就算奇人。
我就在想,那天周幺鸡居然能几次写到396,然后发病,是不是冥冥之中,也是一种命数。
第十一回二婆的鬼
现在,摆一件相对轻松点的事情。
其实,我是想摆那件“五大奇案”之三的,但是说实话,那个事情过于恐怖,反正比上述两个案子恐怖,我就想喊你们先放松一下。
看到标题,二婆的鬼,是不是感觉有啥子鬼要冒出来?
其实,本故事里头,没有任何鬼。
这件事,是我住三官堂的时候,不晓得听哪个说的。
说是93年还是94年,川大里头来了个人。
川大就是四川大学,在望江楼边边上。那个人姓徐,是个男的,六十多岁,是新加坡一家博物馆馆长。川大是他的母校,他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回母校瞅一下,怀一下旧,第二,最最重要,看能不能寻找到自己的妻子跟娃娃。
这里头,就有一段陈年旧事。
原来,徐馆长是个老成都,六十年代的时候在川大史学系工作,好像还是个权威,后来,十年浩劫,啥子坛坛罐罐,都打得稀烂,他们史学系首当其中,被当做啥子“三家村”“牛鬼蛇神”,我也搞不懂是啥子,反正就是反动派,被整的对象,徐馆长当然脱不了爪爪,大大小小的批斗,据他自己说,不晓得挨了好多场。
批斗就批斗嘛,挨惯了,也麻木了,想的是最多脸上挨几耳屎,勾子上被踢几脚,不至于死人噻。
没想到,好像是71年的时候,出了一件事情,一下子让徐馆长,有了立马逃跑的念头。
这件事情具体是啥子,徐馆长倒从来没说,还是摆给我听的那个人,听别个摆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