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潘,名字就不说了。
我有个舅公,在成都老南门大桥开茶馆,前天晚上喝酒,他问我最近在干啥子。
我说,在网上写小说。
他问,哪方面的。
我说,盗墓。
他说,哦,就像那个《鬼吹灯》?
我说,差不多。
他问,咋个样,看的人多不多?
我叹口气,说其实我各人觉得还可以,但奇怪,就是没好多人看。
他笑了一下,说,那肯定噻。
我好奇,问,为啥子。
他说,很简单,《鬼吹灯》太高,你达不到那个水盆,人家就不想看。
我叹气,说,那咋办。
他想了想,说,其实,就在我们成都,就有很多怪事情发生,你完全可以写,哪儿需要搜肠刮肚,胡编乱造。
我说,啊?成都还有怪事情?
他一撇嘴,说,多如牛毛。
我一喜,说,那我问哪个。
他指了指他鼻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一块怪虫
这个故事是舅公听一个老女人摆的,他说,一开始听,觉得她在摆悬龙门阵。
但后来有个人说,此事千真万确。
舅公说,那个女人姓魏,都叫她魏三姐,四十多岁,好像是新都县人。
而她的职业,就有点说不出口,是个按摩女。
舅公说,像她这种按摩女,在老南门大桥一带,有很多个,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女人,县份上来的,样样也不咋个,涂脂抹粉,天天在锦江边边上,占据一个木条凳子,摆上一些简单的工具,就算开工了。
当然,如此简陋,收费也很低,好像是剪指甲掏耳朵十元,取鸡眼加五元,素按摩加十元,荤按摩加二十。
至于啥子叫素,啥子叫荤,就不说了,是人都晓得。
现在要摆的,是前些年魏三姐碰到的一个怪大爷。
她说,那个大爷是某一阵子突然出现的,八十多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经常穿一件宝蓝色的唐装,上面有暗红色大花,杵了根龙头拐杖,沿着锦江绿道,一个人慢慢的,从彩虹桥方向,朝新南门方向走,然后过一会儿,又看见他在河对岸,一个人慢慢朝回走。
然后有一天,大爷走到魏三姐摊摊前,魏三姐就招呼他,说大爷,按摩哇?
大爷看她一眼,慢吞吞走开了。
过了几天,又碰到,魏三姐又招呼。
大爷停住,张口问,咋个消费。
他是成都口音,但声音很尖,像个老婆婆。
魏三姐就说了名目。
大爷就坐在长条凳上。魏三姐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开始剪脚趾甲。
剪完,又掏耳朵。
掏完,也不等大爷同意,就开始给他捶背。
大爷也没说啥子,就让她捶。
捶完,魏三姐坐回小板凳,双手一探,就去按摩大爷双腿。
大爷也没拒绝。
边按摩边摆,大爷说他老家成都,以前是上海哪个锅炉厂的,退休回来,就住在浆洗街一带,儿女在外地。
边摆边按,魏三姐手开始不老实,就朝大爷裆下摸去。
这个也正常,就摸几下,就要多十元钱。
而且,按经验,一般客人都不得拒绝,而且说实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那一摸来的。
没想到大爷忽然也伸手,一把将魏三姐手抓住。
魏三姐就笑,说按一下嘛,舒服得板。
大爷摇头,尖声说,说好了得嘛,素按。
魏三姐只好作罢。
于是很快就结束,大爷给了钱,一摇一摆,咿咿呀呀哼着小曲走了。
过了几天,又碰上,魏三姐又招呼他。
大爷这次倒爽快,坐下来,就开始。
然后,又到了“摸裆”环节,魏三姐手又一探,大爷又是一抓。
又没成功。
大爷又一摇一摆,咿咿呀呀走了。
第二天来了个姐妹,是新都老乡,在东门沙河一带也是个按摩女。
二人就摆龙门阵,无意提起这件事情,那姐妹一惊,说,哇,那个老头跑你们这儿来啦?
魏三姐也吃惊,说,咋个,你也认识他?
姐妹说,咋个不认识,他原来住在沙河电影院一带,也天天在沙河边散步,二人做了好多回生意,荤素都有。
魏三姐一愣,说不可能哦,咋个他在我这儿,尽是做素?
姐妹也一愣,忽然像想起啥子,就问,现在几月份。
魏三姐不解,说,十一月份噻……你问这个爪子?
姐妹说这样子,你再等三个月,到了二月份,你再试一下荤按摩,他憋憋要来。
魏三姐一头雾水,说,这个跟几月份有啥子关系。
姐妹神秘一笑,说,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非常诡异,我现在说出答案,你憋憋不信,这样子,到了二月份,你再找他,我再给你说。
姐妹就走了。
然后,很快到了第二年二月份。
当然,这其中魏三姐也给大爷做过几回,老规矩,都是素按。
魏三姐心头的疑惑,愈发强烈,眼巴巴的,就熬到了二月。
然后,那月上旬某天,魏三姐又抓住大爷。
大爷坐下。
一切照旧。
渐渐到了关键环节,魏三姐心头砰砰直跳。
捶完腿,坐下,魏姐喘口粗气,伸手一探。
大爷一动不动。
魏三姐却忽然紧张,竟然不敢向前,手落在大爷大腿内侧。
她按了几按,抬眼看大爷表情。
大爷眼睛半闭,咿咿呀呀的哼小曲,好像是川剧。
魏三姐胆子就大了,按了几下,直捣黄龙。
她忽然一愣。
原来,那里竟然鼓鼓囊囊,跟其他男人,没任何分别。
甚至,还更粗壮,完全不像个八十多岁的人。
魏三姐满肚子疑惑:这倒怪了,明明是个正常老头,咋个以前不让我摸?
奇怪归奇怪,手上动作不停。
摸了几下,回归到腿上。
第一次荤按就算搞定。
然后,大爷丢下三十块钱,哼着川剧,摇晃晃走了。
魏三姐马上摸出手机,给那个姐妹打过去。
对方却不在服务区,不晓得咋回事。后来又中了几回,都没打通。
此后过了半月,大爷又来。
这次跟上次一样,很快荤按搞定。
魏三姐再次拨打姐妹手机。
这回通了。
于是她语气兴奋,给姐妹一说。
姐妹说,是不是,我没说错哇!
魏三姐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嘛,咋回事。
姐妹说,其实,那个老头是个太监。
魏姐一愣,说,啊,不可能哦,他是太监?
姐妹说,对,此事如假包换,他是成都人不假,以前在上海某锅炉厂上班不假,但他根本没有儿女,他小时候就被抓进宫去,一刀割了鸡鸡,据说跟着哪个末代皇妃,后来清朝灭亡,他先是跟着哪个去了满洲国,后来蹲了牢房,解放后被改造,进了上海那个厂。
魏姐还是不解,说,不可能哦,他是太监,那咋个他那儿有……
姐妹说,这就是奇事一件,她现在可以说,但说完后,魏姐你最好莫到处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