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子打听到这些情况后,打消了原先还准备留下捕犴的念头,知道此乃一等难事,别说靠他自己,就算来一队人马,成功的可能性也渺茫。
后来归隐崂山,玉玄子常常思索捕犴之策,并请能工巧匠打造捕犴之器,但一直不曾有机会再故地重游。
第四章 云顶山魅影
知道要出远门,杨飞云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激动,一宿没睡踏实,早上没等鸡打鸣就起来了。天蒙蒙亮时,陈子阳来了,一身短打扮。书童三香牵着两条狗,背着行囊跟在后面。一架马车早已等候在杨府大门口。
杨飞云的行李物品等已经在马车上安置好,见陈子阳还牵着两条狗,便问到:“子阳兄,你牵两条狗干嘛呀?出趟远门带狗多不方便啊。”
“我们去的不是繁华之地,沿途所过之处难免荒郊野岭、深山老林,还是带上狗稳妥。”
杨飞云想想也是。
这两条狗,一条就是那“小瑞兽”的后代,取名叫做“青纱”;另一条则是西藏的蕃狗,也就是今天所说的藏獒,唤作“铜兽”,毛色铁包金,头若狮、身如钢,两眼像铜铃,张口似血盆。与现在那些毛长的都看不到眼睛、耳朵,三大吊吊的跟猪一样的藏獒截然不同,铜兽的毛不甚长,尤其是整个头颈部毛发几乎是贴身短毛,因此显得两耳较大,精悍利猛,像极了传说中的菩萨座兽。
这蕃狗长相虽凶恶无比,但却挺安静,不过虽然是卧在马车旁不动,但杨飞云也不敢走近半步。
杨飞云虽然心里惧这“铜兽”不已,但嘴上还说:“我只知道大家都说十八年前甲午海战时,邓世昌大人的那条藏獒是世间顶级的,你这狗长的倒是挺吓人,但怎么到了这儿就往马车旁一卧,不吭不哈的,怕是比邓大人的那条獒差多了吧?”
陈子阳说:“常言道,獒分三等,三等猛上猛、二等凶有止、头等悍自威。只知道一味狂躁凶猛的,是最下等的獒;懂得什么时候该凶猛,什么时候该安静的,是二等獒;不怒自威,安静的时候如睡狮,战斗的时候如天雷,绝大部分时候不需要动用武力就可以制服敌人,懂得克制,能够观察辨认出陌生人是敌或友,最重要的是能通过训练可以服从主人各种命令口令的,才是顶级獒。三等獒常有,顶级獒可遇不可求,有些人几辈子都遇不到一条,人生若能得此獒,千金散尽又如何?邓大人那条獒,好是好,可惜只能算的上三等,否则最后邓大人岂会因那条狗而被淹死?”
“邓大人是被他的狗淹死的?这话怎么讲?”
“几年前,我在丰纬路威廉教堂的厄尼神父那里,看到了一本老杂志,上面有一篇名叫马吉芬的美国人写的文章,是关于甲午海战的,当时这个美国人在镇远号上当大副。虽然邓世昌在致远号上,两者不是同一艘船,但我想这个美国人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因为他也是实际参与了那次海战,并且受了重伤,差点瞎掉。他在文章里说,致远号沉没后,邓世昌掉到海里,但因为抱着一块桨橹状的木板,所以勉强浮在水面上,这时他的那条名叫太阳的藏獒游过来,往邓世昌身上扒,导致邓世昌抓不住那块木板了,最后人与狗都沉下去了。”
“还有这种事?看来笨狗还真他妈不能养。照你这么说,有只顶级獒,不就跟曹操身边的许褚、刘邦身边的樊哙似的?”
“嘿嘿,有悟性!否则弄个三等獒,就跟养了个吕布一样,迟早让主人吃苦头。”
“真有能听人命令、服从口令的獒?不都说蕃狗虽然凶猛但很笨吗?你这狗能吗?”
“所以说,评獒以智为先,有智而后驯,事可成。铜兽嘛,你慢慢儿自然会知道。”
就这样,三人两狗上了路,直奔山西而来。三香自小跟着陈子阳长大,说是书童,其实没那么秀气,毕竟那时候已经1912年了,不是在古代。平时除了侍奉陈子阳,也得跟着下人干其他活,给少爷赶马车自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还算太平,基本都能找到小旅馆落脚,偶尔几次住在野郊,由于有青纱和铜兽在,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对于能否捕到青犴,连陈子阳自己心里都没底。
十天左右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娄烦境内。由于正事还没干,而且确实没什么把握,大家都有点不踏实,所以当天下午就进了山,在山脚下开始搭建营地。陈子阳让三香去找水源,顺便再拣点柴禾,自己则和飞云一起在帐篷四周挖排水沟,撒雄黄粉。三香刚要走,又被陈子阳叫住,说还是带着“青纱”去,山里野兽多,带条狗也好有个照应,并且嘱咐三香不要走太远。
半个时辰后,营地差不多安置妥当,三香也背着一大捆柴禾回来了。一到营地,三香就嚷嚷:“什么鬼地方,柴禾倒是不少,就是绕了半天没见着水。”
杨飞云说:“怎么可能?要是没水,这满山的树还能长得这么邪性?”
“没事,天已经不早了,今天大家先休息,用从村里带过来的水,明天我们再去勘察地形,寻找水源。”
于是生火做饭,不在话下。天色暗下来后,将帐篷外的篝火点燃。虽说时值盛夏,但山里的夜还是挺凉,夜凉如水这个词倒是真贴切,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叫,听的人汗毛直竖。
铜兽白天不爱动,总喜欢卧着,可一到夜里就来精神,不时带着脖子上的铁链,在他负责拱卫的帐篷西侧来回巡视。总是将头半抬向空中,似乎仔细嗅着某种气味。
而青纱在帐篷东侧躺着休息,只是时不时的突然就站起来,对着某处吠叫,拼命挣着铁链,似乎要顺着那个方向追赶。一会又安静下来,如此反复。飞云几次出去,想看看青纱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而叫,可是顺着青纱吠叫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
杨飞云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山里住帐篷过夜,不知道是害怕、紧张还是新奇,特别是这两条狗总也不安分,更让他难以入睡。
陈子阳也没睡着,嘴里喃到:“看来这山上确实有古怪啊!”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青纱今天总是突然对着某处狂吠,可你又见不着任何东西吗?”
“不知道,我也奇怪呢!”
“这是因为狗眼清澈,能看到我们人眼看不见的东西。你平日在家时,要是在狗对着空中乱叫时让它追出去,最后十有八九会追到坟包上,或者埋死尸的地方。”
杨飞云问:“是…是…鬼吗?”
“鬼、灵、精、怪、妖,这些狗都能看到。最重要的是,狗还能看到——牛头马面。”
“大半夜的你别吓我啊”
“听说过狗能把人哭死这回事吗?”
“这是听过,前阵子,五月红戏楼的东主得暴病死了,他三姨太说几天前他家的狗就开始哭,说是狗把活人给哭死了,还让人把狗打死了。”
“那娘们儿真是蠢,狗怎么可能把活人哭死?狗给他们通风报信,念主要亡,不忍泪下,他们不但不知,反而以为是狗的罪过,真是一帮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