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
冬天农闲的时候,村里人会招呼着集体出去打猎。那时候山上的的林子还是很密(不像现在,早被伐木的砍成秃山了),虽然没有熊,豹这样的大型猎物,野鸡野兔什么的都不少。每次出去,都是浩浩荡荡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牵着自己家的大黄狗,带着干粮和土铳子,那时候猎丨枪丨很少,屯子里也就那么两三支。有的半大小子跟着去长见识,直接扛着锄头就去了。反正人多也没什么危险。
每次二姨想跟着凑热闹的时候,姥姥总是虎着脸不让,除了怕危险外。规矩是一般是不让女人随行打猎的,累赘。农村人还是觉得女人应该围着灶台和炕头绕乎,哈哈。虽然这一点不符合二姨的本性。
这年二姨遇到了个好机会,因为家里的鸡和鸭子都是四五年的老鸡鸭了,不怎么下蛋,姥姥就想着开春再抱一窝。于是在秋忙的时候都杀了给大家加菜补身体了。过年前,就少了很多的肉类年货。于是姥爷决定跟大伙上山打点野鸡啥的回来补充一下。
二姨死磨硬缠的要跟了姥爷去。正好刘小儿的爹也在他家抽烟唠嗑呢。刘小儿的爹从小就喜欢二姨这股闯劲儿,总想着将二姨说给刘小儿,所以挺惯着她的。见她要去,就劝姥姥说:“让丫头跟去吧,我和老弟俩人护着她,再说我家刘小儿也去。肯定没啥事。他还能帮着拎东西。再说家里多去一个人,分东西的时候也多些。”
“那屯子里其他人不会说么,就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着去,不合乎规矩。”姥姥坚持道。
“唉呀妈呀,你当你家二丫是闺女,你问问全屯子人,有几个当她是姑娘了?小子都比她老实些。就她这闯荡劲儿,我老喜欢了。别说了,定了,就去。我带着。”刘小儿的爹拍板了。二姨也在一旁拉着姥姥扭着劲儿的要去。
姥姥见拗不过二姨,只好答应了。却啰啰嗦嗦的嘱咐了半天,什么不许走队伍前面,不许离开人堆儿。二姨一口一个是的答应了。一点没回嘴,这可看出二姨是真心想去了、
到了上山那天,二姨早早的起来,将打扮的跟个狗熊似的。冬天山里冷,况且大腊月的,再说进山的话,也是有可能过夜的。
二姨穿上自己厚厚的棉袄,外面又罩上姥姥的大羊皮袄,棉鞋外面还用毡子裹了一层,带上狗皮帽子,外面还扎上厚厚的围巾。外面压根看不出来是个姑娘了。还没等出门呢,就捂出一身的汗,把过来等她们的刘小儿乐得够呛。装扮好了,二姨揣上自己做的弹弓和用火烧过的泥丸,手里拎着姥姥烧火的铁棍子,跟着大伙上山。姥爷刘叔也带好了自己的打猎工具,几个人一起出门。到了屯子口,已经等了一大帮的人了。看到二姨也跟来了。几个大叔就开起了玩笑:“呦喝,这不是二丫么,怎么跟个狗熊似的就出来了。别一会儿我们打猎的时候把你当熊。在你屁股上来一枪。”二姨可不吃亏,翻了个白眼儿说:“就你们那破准头,能打着我才怪,等我用弹弓给你们一人一个脑瓜崩还差不多。”大伙哄哄的就笑了。姥爷也不拦着,跟着一边抿着嘴乐。人齐了,大伙就一起往山上走。
走了一阵儿,二姨就觉得自己傻。也是第一次打猎没经验,别人都没穿那么多。打猎么,体力活,走走就热乎了。穿得太多反而妨碍走路。想脱下来吧,也不能扔在道边,还是得拎着,想了想,二姨又艰难的迈步跟上。
大家进山。这次由庞家的老三领队。他的枪法很准,据说打野鸡都是打脑袋,从来没失手过。二姨吹嘘说自己的弹弓也很准,打麻雀青蛙一样不失手。那边刘小儿抿着嘴笑不说话。知道二姨吹牛。二姨的弹弓是个摆设。每次跟刘小儿他们出去打鸟儿,二姨总是下不去手。有一次,刘小儿看到树上落了一只白色的大鸟,正瞄准了要打时,那边二姨忽然举着手叫唤起来,一惊就把鸟吓飞了。刘小儿埋怨二姨时,二姨却说看那鸟太好看了,打下来死了多可惜。于是她的弹弓基板上就是没事射下毛虫一类的。准头倒是有,就是没收获。
刘小儿打趣儿二姨:“二丫,你这次过来,是不是看到大家打野兔也心疼,准备叫唤吓跑了啊?你这样的倒忙帮了不少了。”
“去去去,我才不会呢,我还要自己打几只。到时候咱俩比比谁打的少谁是孙子。”二姨不甘示弱的回嘴。
姥爷回头让他们跟上,别光顾着唠嗑跟丢了。万一发现猎物大家都追着跑起来,再顾不上她俩。没等说完,那边有人一声唿哨,是发现猎物了。大伙悄悄的围过去,只见前面的洼地里。几只野鸡正在寻找吃的。听见唿哨已经警醒了。正伸着脑袋四处瞧呢。
几个枪法好的,将身后背的枪取下来蹲下瞄准。二姨也抽出弹弓来凑热闹。一阵枪响,这几只野鸡一直都没逃出去。刘小儿他们带着狗快速的跑过去,将野鸡捡了回来。果然都是好枪法,几只野鸡的伤都在脑袋上。那几个人得意的将枪收回。
二姨抢过一只野鸡来,选尾巴上好看的毛扒了几根揣起来,留着以后做毽子玩。几个人将野鸡装进麻袋,着人背着。
又转悠了两个山头,大伙的猎物增加了不少,不过都是野鸡野兔,没大猎物。庞三儿就领着大伙往狍子和野猪爱出没的顶子山走去。那山林子更密,这些动物找吃的更愿意去那边。这山挺远的。二姨都没去过。听说那里有山神老爷的化身保护的。人少了去容易迷在里面。
到了大顶子山的山边,大伙先坐下歇歇脚。二姨和刘小儿在一边翻腾着猎物,边讨论哪个兔子肥,哪个野鸡好看。那边庞三儿带领着大伙拜山神。拜山神是有套说辞的,太长了二姨也没记住。捣鼓了一阵儿,大伙也歇过气来,就拾掇了往山里走。
果然,在这山上没一会儿工夫就遇到了野猪。这野猪可不好打。皮糙肉厚不说,还有对獠牙,性子更是火烈。要是一枪不中,他可是要冲人的。姥爷刘大爷他们特意嘱咐二姨跟住了。又将家养的狗都放开。这些狗都是习惯了的。跟着人从下风处往上包抄,一声都不出的。
眼见堵住了野猪逃跑的路线,大伙一起开枪了。这玩意靠土铳子一枪根本打不死,就得给他来个遍地开花。果然,野猪身上中了十几枪,顿时发怒起来,可是十几个人围成了半园将它堵住,他一时找不到攻击目标。眼见着二姨和刘小儿个子小,好欺负,冲着他们就冲过来了。吓得二姨妈呀一声,就要扭头跑。
撒开的大狗们哪里是吃干饭的?顿时一顿的吠叫冲上去围住野猪,你一口他一口的轮番作战。狗是对付野猪的法宝,他们懂得团队合作。从来不是一只狗直面野猪,而是大伙轮番打。果然野猪顾得了头,屁股上就被咬一口,顾了腚呢,脖子又被掏一下。眼见着血越流越多,力气渐渐支撑不住,几个猎人上前,用枪对准脑袋给它放倒了。
野猪蹬了蹬腿,终于不挣扎了。大伙高兴,忙叫上人立即放血。这猪血要立即放出来,猪肉才好保存。姥爷也上去搭把手。几个人放了血,去了皮,将猪肉分成几大块,大伙背着。
眼看着日头偏了。本来东北的冬天天黑的就早,加上是山里,大伙见已经打了个大猎物,加上之前的野鸡野兔也不少,就都吆喝着回家。于是背上猎物往山下走。
忽然,一头狍子从大伙前嗖的一下窜了出来,随即越过小道,往旁边的林子里跑去。前面的猎手们纷纷放下手里的猎物,呼喝着追了上去。姥爷走到最后头,加上打猎到现在也累了,就看堆儿。二姨还没过瘾呢,拉着刘小儿就跟了过去。